第四十七章 老河头的陈年往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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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头儿爷坐在那棵老槐树下,手里紧握着那根陪伴了他多年的旱烟斗,不紧不慢地抽着,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与沧桑。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为这位年迈的老人镀上了一层金黄,仿佛与那段陈年往事中的金色鲤鱼相呼应。

“俺啊,就在这黄河滩上,风风雨雨几十年,靠抓鱼捞虾为生。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照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俺就带着自制的渔网和竹篓,踏上那条熟悉而又陌生的河岸。那时候,日子虽苦,但心里头是甜的,因为每一网下去,都是对生活的希望。俺把捕来的鱼虾拿到街市上,换回几个小钱,勉强能养活自己和家中的老小。”河头儿爷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能穿越时空,把人带回到那个纯朴而又艰辛的年代。

“天长日久,俺对这黄河的水性越来越熟悉,就像是自己的血脉一般。浑水捕鱼,成了俺大半辈子的营生。直到有一天,俺像往常一样,在黄河深处撒下了网。那一刻,俺感觉到网中沉甸甸的,心中一喜,以为捕获了什么大鱼。可待俺费力地将网拉上来,却看到了一条金黄金黄、美得让人心颤的大鲤鱼。那鱼鳞片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就像是河中的精灵。可还没等俺把它弄到岸上,怪事就发生了。”

河头儿爷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仿佛陷入了回忆的漩涡。“那鲤鱼,它……它竟然变成了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大娘,眼睛里透着威严与哀伤。她呵斥俺说:‘你这老汉,怎就不懂事儿呢?多少年了,你捕走了我们多少儿女子孙!’俺一时语塞,只能辩解道:‘俺也是没办法,捕鱼是俺的活路啊。’大娘听后,叹了口气,说:‘黄河滩里有的是肥沃的土地,撒把种子就能长出粮食。鱼喝水,人吃粮,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我们在浑水里生存,又有多难呢?’”

河头儿爷说到这里,停下了手中的旱烟斗,目光望向远方,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那一刻,俺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得厉害。是啊,俺是条命,鱼就不是命吗?害命和作恶,又有什么区别呢?俺想了想,最终还是把那条鲤鱼精给放了,决定从此改行,在黄河滩上种起了粮食和蔬菜。”

“说来也怪,自从俺改行种地后,每当田地干旱,总会有那么一片带着雨的云朵从黄河里飘过来,恰到好处地给田地浇上一场透雨。乡亲们都说这是俺的福气,可俺知道,那是黄河对俺的宽恕和庇护。”

“有一天,俺在河滩地里割麦子,突然听到黄河里传来咕咚咕咚的闹水声。俺拿起镰刀,跑过去一看,哎呀,可把俺吓坏了!只见一条一丈多长,金光闪闪的大鲤鱼正浮在水面上,它的眼睛似乎能穿透一切,直勾勾地看着俺。俺在黄河边守了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鱼。俺心里害怕,想溜掉,可那鱼却把头靠在岸上,眼里直流眼泪。俺壮着胆子走近一看,天哪,它的鱼嘴上竟然挂着一个大钢钩,钢钩的尖刺深深地扎进了它的嘴唇,钢钩上还拖着长长的丝绳!”

“俺心里明白,这鱼是想让俺救它。俺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靠近大鱼头,用镰刀小心翼翼地割断了丝绳。可那钢钩因为有倒刺儿,咋弄都取不下来,把大鱼疼得直拍尾巴,掀起的水浪差点儿把俺冲进河里。俺屏住呼吸,一点一点地顺着钢钩摸索,终于,在俺的努力下,那狠心的钢钩被取了下来。大鱼仿佛松了一口气,向俺点了几下头,然后一下子隐身到深水里不见了。”

河头儿爷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从那以后,俺再也没见过那条大鲤鱼。但俺知道,黄河里住着许多神奇的生灵,它们和人类一样,都有着生命的尊严和权利。俺时常会想起那段往事,提醒自己,要敬畏自然,珍惜生命。你看,这黄河滩上,每一寸土地,每一滴水,都蕴含着生命的奥秘和力量啊……”

老河头儿停下童话般的惊奇话语,挪开屁股,打开他坐着的那个旧木箱子,说:“这就是那个钢钩和丝绳。”

我看到陈旧的木箱里,一团泛黄的丝绳、和已经生锈的像屠夫挂猪肉的钢钩,着实惊讶,不得不信。

“这闲事儿俺还真做对啦!”河头儿爷似乎兴奋起来,“那条巨身鲤鱼,是逆水上行去跳龙门的!跳过去就能成龙了,三百年才有一次这样的机会啊!”

我也兴奋起来,急问:“跳过去了吗?”

“跳过去了!成龙啦!想变成啥就能变成啥,一下就能变成人形,可以到大海里参加龙王大会了!它一直没忘记俺的搭救之恩。一天它变成人形,给俺送来一颗宝珠和一只金龟,那颗宝珠叫‘避水珠’,人若含在口中,多深的水、多大的浪都会避开,你看……”

老河头儿又挪开屁股,打开那个旧木箱子,小心翼翼地从箱子中,揭去一张碧绿肥大的荷叶,下面显露出一个金黄色的龟背,金龟向河头儿爷和善地仰起光亮的脑袋,倒把我吓了一跳。老河头儿用手指在龟背上轻轻弹了三下说道:“龟儿龟儿,吐出珠来。”金龟便把一颗大拇指大小,亮晶晶的珠子吐在老河头儿的手掌中。

老河头儿看到我迷惑不解的样子说道:“可别小看这头老金龟,它修炼出道八百多年了,是那条真龙的老管家,俺每次下河用过宝珠,都交给金龟吞进肚里保管起来,宝珠在金龟肚里待一天,能增龟寿一年;人若不小心吞进肚里,那可不得了!就会立刻变成一只小木船,永远孤独地漂荡在黄河里。”

我疑惑地直愣愣盯着老河头儿手掌中那颗宝珠发呆,似乎感到和一颗琉璃球没有多大区别。

“不信?!把那盆水端来……”老河头儿把宝珠含在口中,让我把一大盆做饭用的河水,从他头顶“哗”的一声浇了下来,可老人家身上一滴水儿也没沾上,我身上倒是被溅上了不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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