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宫家宫叶,只从本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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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大殿轰然倒下,气浪横冲,后背还受下这致命一击!弥漫起的飞尘和横梁就这么将猞猁淹没,也跟着牵连四周。

叶长欢背上伤痕交错,她摇了摇头上的灰,扶着墙站了起来,熟练的倒出丹药吞入腹中,朝着内里走去。

越往里走,宫殿之中灵气越发浓郁。

这让她想到了当初瀛洲那个禁地,只不过瀛洲禁地里藏着的是仙树长生,而此中藏着的,是——

叶长欢走下了最后一步。

抬头望去,高台巍巍,一口悠蓝的阵法转动流转。

宫叶盯着狼狈却先来一步的轩辕泓。

三宗宗主被等候已久的妖兽牵制。

“放肆,让你做的事为何不做,反而到了此处!”

轩辕泓察觉不对呵斥。

宫叶提着剑,并未怯懦,反而异常冷静,一字一句的开口:

“梵天秘境内,当初年少的轩辕泓因为青云宗背叛人族恼怒厌弃,为何千年之后,也是同一个人,做了当初最瞧不上的事!?师尊,这便是你的要走的道吗?”

“你懂什么?!你此刻倒是清高,但年岁渐长,你自会明白,天才之上还有天才,你以为靠自己努力就可以?!当初你不也是中洲第一的天才,最后怎么了?!还不是多出了顾斯善顾斯恶樊承?再放眼一望,其他四界甚至妖族,也未尝不是没有能比你强的!如此,你还认为自己可行吗?!”

年少的轩辕泓心比天高,自然慷慨激昂,不屑于邪魔歪道。

但两千年的和平安定真的太长了,没有了外患,等他真的专注修行之时,才发现第一之上还有第一,太慢了,一切都太慢了,他总得升上去,奉天宗是压在南弦宫头上的影子,仓乾亦是压在他头上的影子。

“入金丹只需要二十三年,成元婴也只需要一百年,就是化神,也就五百年,可你知道到了炼虚到大乘需要多久吗?一千年、两千年?!都不够!我等不了那么久!你也未必等得了!而妖族可以、妖族有提升修为的法子,瀛洲和妖族联合,日后南弦宫便是中洲第一!”

这个时间不算长,甚至可以说短,可入轩辕泓所言,前期晋级太过容易,导致后面的时限拉长,只会让人觉得无望。

当初斩杀妖族是真心的,现在为了私欲背叛人族也是真的。

“我受益,南弦宫弟子也一样受益!你亦是不想被压在奉天宗之下是吧?”

他看着自己这个弟子。

“有些事一旦做下就是世世辈辈的债,当初东洲叛了,落得如今下场,南弦宫若是和东洲一样酿成大祸,那日后南弦宫弟子岂不是也会如东洲修士一般,备受唾弃?永不得翻身?!”

“那不一样!当初东洲未能成功,妖族未能成功,可现在,妖族会赢!那南弦宫就是胜者!”

轩辕泓斩钉截铁,对眼前弟子循循“善”诱:

“宫叶,你是我唯一的弟子,更是南弦宫未来的宫主!南弦宫对你不薄,你就能安然弃之不管?那些师弟师妹呢?你也不管?”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不愧是李疏狂策反的,当初用在他身上的计策,被他教给轩辕泓,用在了另外一个与他年轻时一般的天才上。

宫叶默然,只是道:

“若我不是当初中洲天资最高的弟子,师尊还会收我吗?”

轩辕泓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手中一顿。

“当然!”

假的!

他对宫叶的确倾囊相授,因为他轩辕泓什么都要最好的,就是弟子也是如此!

似乎感觉到宫叶的异常,他冷下脸来:

“冥顽不灵!”

“莫非你还想弑师不成!”

“师尊呢?莫非还想杀了弟子不成!”

“……”

轩辕泓不愿再搭理她,反手灵气灌入阵法之中!

随即一掌扇开宫叶,见事一成直接转身离开原地!

“该死!”

“吼!”

三宗宗主瞧着阵法不对。

又被妖修轩辕泓带着打入天幕。

那是连接东洲青云宗的阵法!

要知道东洲几乎已经成为妖族之地,青云宗还是叛徒,若是连接,岂不是东洲的妖族和青云宗弟子都会大批大批的来此?!

那样的中洲,只会跟着一起沦陷!

可,阵法已经开启了。

叶长欢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她抵住宫叶的后背,前者倒吐一口血,眼眶红了。

不管当初出于什么目的,但最后的师徒情谊不假,轩辕泓不会杀她,她亦做不出弑师的事来,但轩辕泓发觉这个弟子不会选择他拟订好的路后。

也决定将她当做弃子!

不杀,亦不要!

“阵法开了。”

叶长欢抬手,一掌拍了下去。

那阵法犹如漩涡,片刻被吞噬。

她皱起眉头。

“没用的,阵法启动,一切无用,内里更是有法印无数,炼虚进入都会被气流席卷,化为飞灰。”

宫叶稳住身形,脸色苍白,扯出了一个笑,却没一丝着急。

两人站在阵法边上,末了她又问:

“你要做什么?”

叶长欢收拾收拾,看着漩涡开口:

“内里既然有法印,不就是怕有人破坏掉吗?即是可以破坏掉,那为何那个破坏者不能是我?”

宫叶:“你疯了,炼虚下去都是死,你以为你真的可以?顾斯善,你这个杀戮道,何时如此善心大发?拿命去做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一根捆仙绳被塞入她手中,对面将自己绑的严严实实的修士抬眸狡黠一笑:

“错了,我不过是去试上一试,若是要命,我自然不可能舍身取义,拉动绳索,你将我拉上来便是,毕竟这世间,自己的命方才最为珍贵。”

宫叶:“……”

她怪异的看着这个人。

刀起刀落时杀的毫不眨眼,你以为她是个嗜血狂魔,但她也能为了一个婴儿独闯杀局。而现在,你看着她为了毁掉阵法欲要跳入其中,终于改观,认为这个人实在正直,大公无私的时候,她又告诉你,我就试试,要是要命才能破坏掉,那还是算了,记得把我拉上来。

它连通就连通吧。

你:“……”

“顾斯善,你便不怕我把绳子割断?”

“宫叶不是轩辕泓,也不是李疏狂,不管日后是否后悔没叛,也不影响现在的宫叶绝不会做出违背本心之事。”

叶长欢探查着阵法的边缘,说不在乎生死是假的,她没什么高尚,但若是有希望的话,她也愿意一试。

她没在意宫叶的沉默。

这个被逼着做出选择的天才,曾经也是风光无限,却在从梵天秘境出来时,就被当头一棒。

宗门叛了,她千里迢迢而来,不是为了当叛徒的,她就想问问,问问那个在梵天秘境之中意气风发的修士,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她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轩辕泓说她自视第一,九宗大比还不是被压了下去?

甘心吗?不甘心。嫉恨吗?为什么嫉恨?

实力不济,那她再修行便是,她入仙途不是为了超越某个人的,而是为了得道,为了成仙。

顾斯善是顾斯善,宫叶是宫叶。

她不会是轩辕泓也不会是曾经的李疏狂。

偏偏这世间事总是无常,因果加身,她也做不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南弦宫就是她染下的因。

而现在她就得摘下这个果。

叶长欢突然感觉到捆仙绳一紧,愕然抬头。

“这阵法之中的确布满法印,炼虚修士下去也未必能活命,所谓无解,是对外人,可我不是外人。”

宫叶踏出脚,回头看了叶长欢一眼:

“我是南弦宫弟子,我做不到斩杀同宗,可我宫家之人,也断不会做叛徒,自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可我宫叶,偏都要!”

“你回来!”

叶长欢一点即通,震碎绳索。

她进入是发现不对就回来的,可宫叶却全无后路,她这是准备只身跳下阵法!

绞杀炼虚修士的阵法,她安有活路!?

这明明就是同归于尽!

她毁了南弦宫的欲要酿下的大祸,也断了累累因果!

“你别忘了,你还有家族妹妹!”

“该说的话早在南洲的密林之中已经说完,自然毫无留恋。”

那时她和宫翼的对话不是偶然!

难怪,难怪她听见叶长欢一提到仓乾给她的提示就顿住,因为她从一开始,就隐约知道自己的选择。

所以她将大半积蓄给了宫翼,且做了诀别。

“顾斯善,你要看着,告诉所有人,我宫叶无愧与同宗,也无愧与同族!”

她跳的果断利落,好像只是应对一场决斗,而非赴死。

“宫叶!”

“师姐!”

所以修为本就才元婴初期的妹妹在大能聚集的杀局中奋力赶来,却看见这一幕时会怎么想呢?

或者她做梦都没想到,那次看似寻常的不欢而散会是姐姐早知结局的诀别。

她歇斯里底,她厌恶对方插手她的道途,丢回去了她给的乾坤袋,过往的数次争论中,她说过无数次让对方离她远远的,最好恩断义绝。

而这一次,她真的如愿以偿。

嗡——

方才开启一半的阵法修士强行进入,隐匿在暗处的法印被准确无误的刺穿,随即牵扯出更多的机关杀招!

迸发出刺眼的红光,让外界再无能前进一步——

宫家宫叶,无愧于任何人。

师门情谊压不住她,师惠之恩也逼不了她。

她从来,只从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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