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朝暮不相见(1 / 2)
1
郁修诚陪白月光彻夜未归那天,系统宣告向嘉莹攻略失败。
向嘉莹独自拿掉肚子里的孩子,乖乖签了离婚协议书。
郁修诚冷笑:“不是死也不离婚吗?这是找好下家了?”
“一个月后,民政局见,别再耍花招。”
他不知道,三十天后,是向嘉莹的死期。
*
“先做个胃镜吧,让你家属来签个字。”
医生边写病历边对向嘉莹说。
向嘉莹想起郁修诚拿到离婚协议书那天冷硬的神色,摇了摇头。
“我没有家属。”
医生愣了下,说:“那你做胃镜不能打麻药了,我们怕出什么问题。”
向嘉莹怕痛,这几年做的都是无痛胃镜。
她犹豫了下,还是给郁修诚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那边很吵,她捏着手机问:“你能不能来医院一趟?我——”
“阿修,快来陪我玩!”许如意的声音响起。
郁修诚嗤了声:“向嘉莹,都快要离婚了,你能不能别再烦我了?”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向嘉莹自嘲地笑了。
她对医生说:“那就不打麻药吧。”
做完一系列检查,向嘉莹在医院的厕所里吐得昏天暗地。
流产手术后,她吃得一直很少,这会吐完,脸色惨白,整个人仿佛都虚脱了。
她靠在椅子上休息,思绪不禁飘远。
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她的身份是个父母双亡的穷学生。
但她满心欢喜,因为她身体健康,比起自己在现实世界时日无多的样子,要好太多。
那时的郁修诚刚和许如意负气分手。
许如意出国,他悲痛欲绝,在酒吧买醉时偶遇了来打工的向嘉莹。
他盯着向嘉莹,发了好大的火:“别顶着这张脸做这么下贱的事。”
后来他经常来,有一天问向嘉莹:“要不要跟我?”
系统告诉她,如果攻略下郁修诚,她就能永远留在这里。
为了任务,她别无选择。
向嘉莹尽心尽责地做了郁修诚两年的秘书兼地下情人。
胃病就是在那会替郁修诚挡酒落下的。
但系统给她的反馈永远是任务未完成。
有一次饭局,客户强势,就是不给准话。
胶着时,向嘉莹从旁边冰桶里拿出一瓶酒。
当着他们的面打开,直接握着酒瓶说:“我们一定不会让贵公司失望,这就是我们的诚意。”
说完她将那瓶酒喝完。
合作终于谈成,她也因为胃出血进了医院。
醒来时郁修诚握着她的手,问:“为什么要这么拼?”
向嘉莹很清楚,两年朝夕相伴,她早已不是单纯为了任务。
她虚弱地笑了笑:“因为是你的公司,而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
郁修诚满脸动容:“我们结婚吧。”
后来向嘉莹才知道,他求婚不过是因为许如意的朋友圈,发了一张十指交握戴着婚戒的照片。
新婚夜,向嘉莹装作不经意说:“阿修,我告诉你个秘密,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果你不爱我,我会死的。”
郁修诚摩挲着她的脸,轻吻她的额头说:“别乱想,我会永远爱你。”
向嘉莹内心一阵甜蜜一阵苦涩。
他说着情话的时候想的到底是谁呢?
婚后他们过了一段平静幸福的日子,郁修诚不再让向嘉莹出去工作。
向嘉莹便考了个研究生,圆来这个世界前没完成的梦。
得知怀孕的那天,向嘉莹做了一大桌子菜,可郁修诚彻夜未归。
天亮时分,系统宣告攻略任务失败。
中午郁修诚回来,跟她提离婚。
向嘉莹想起肚子里的孩子,面露倔强:“我不会离婚,死也不会。”
这激怒了郁修诚,他冷哼一声:“你不要不识抬举!五年前,你出现在那个酒吧,真的只是巧合吗?”
“你不过是知道我那时最需要什么,故意接近我罢了。”
“我最讨厌被欺骗和利用,你识相点,我还能分你点钱,不影响你继续攀高枝。”
往后的一段时间,郁修诚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而向嘉莹的手机上开始频繁接到一些他和许如意的露骨照片。
在收到两人床照的那天,向嘉莹想通了,她问系统:“我还有多少天?”
系统答:“宿主,三十天后你会死去。”
“不能等孩子出生吗?我带着孩子——”
系统打断:“抱歉,不可以。”
向嘉莹去医院做了流产手术,告诉郁修诚她同意离婚。
郁修诚回来得很快,衬衫领口上的口红印醒目。
签字时,向嘉莹顿了一下,抬眼问他:“你还记得新婚夜我告诉你的秘密吗?”
郁修诚怔了怔,随即满脸冷漠地回:“那种鬼话你觉得我会信?卖惨有意思吗?”
向嘉莹艰难出声:“我真的会死。”
“那你就去死啊!”郁修诚拿着签好的离婚协议书摔门而出。
手机倏地响起,向嘉莹回神,是郁修诚发来的。
“你来一趟,如意要见你。”
2
下面是一家会所地址。
向嘉莹很想当成没看见,但系统此时出声:“宿主,在离开之前,你得维持人设,不能破坏攻略世界。”
隐私性极好的会所包厢里,灯光明亮,一派奢靡。
郁修诚和许如意坐在中间,众星捧月。
有人问:“如意,这次回国你不会再走了吧?你不知道这些年阿修有多伤心。”
许如意笑:“放心,我现在很清楚,谁才是最值得我珍惜的人。”
向嘉莹推开门的那一瞬,包厢气氛陷入片刻凝滞。
许如意和她对视。
两人都眉眼深邃,鼻梁高挺。
只不过许如意的五官更明艳,更像新疆人。
片刻后许如意启唇:“你果然有些像我。”
语气里的轻蔑不加掩饰。
她端起一杯酒,笑盈盈道:“我听阿修说你们已经在办离婚了,算你有些自知之明,这样,我敬你一杯。”
向嘉莹推拒:“不好意思,刚做了胃镜,喝不了酒。”
许如意沉了脸:“向小姐这是不给我面子了?”
向嘉莹下意识看向郁修诚。
他靠在椅背上,目光淡淡望向她:“装什么,你不是挺能喝吗?”
这番举动惹恼了许如意,她将杯中的酒径直泼到她脸上。
“到现在你还想缠着阿修,贱不贱?”
酒精味弥漫在空气中,让向嘉莹的胃部一阵痉挛。
她捂住腹部,表情痛苦。
郁修诚揽住许如意的腰,贴在她耳边安抚,看都没看向嘉莹一眼。
“别生气,你喜欢的那幅画我已经让人拍到手了,今天就送到你家。”
向嘉莹垂下眼,低声说:“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站住。”有人开口。
“惹了如意生气哪能这么算了?”
在郁修诚的圈子里,许如意是他们所有人的白月光。
即便向嘉莹和郁修诚结婚三年,他们依旧看不起她,总是想方设法地刁难她。
许如意窝在郁修诚怀里,眼珠一转,嗔怪道:“你们为难她,倒显得我小家子气了。”
“向小姐,你不喝酒也可以,那就给我和阿修各倒杯酒赔罪吧。”
向嘉莹默了片刻,有人便迫不及待地推了她一把。
她踉跄着上前,斟了两杯酒递到二人面前。
郁修诚的眸光扫过她的脸,接过,正要仰头喝,许如意拦住。
“阿修,我想和你喝交杯酒。”
众人纷纷起哄。
有好事的人开口:“喝交杯酒没意思,嘴对嘴喂酒吧!”
许如意一下子就羞红了脸。
郁修诚却笑了,含起一口酒,低头凑近。
向嘉莹想走,有人拦住她的去路。
她硬生生看着两人接吻了三分钟。
其实不用向她证明什么。
在系统宣告任务失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死心了。
胃部又是一阵刺痛,向嘉莹撑住桌面,忍不住干呕。
郁修诚这才皱起眉呵斥:“没你的事了,别倒胃口,滚出去。”
向嘉莹转身匆匆跑了出去。
向嘉莹回到家,吃了药,浑浑噩噩地睡过去。
迷糊中,一双大手带着温度,似乎在给她擦眼泪。
她睁开眼,郁修诚正盯着她,神色复杂。
她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下一秒,许如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阿修,我的衣服放主卧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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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嘉莹的心一瞬间沉到谷底,她冷着脸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还不等许如意,郁修诚已经开口维护:“是我让如意住过来的,这边离她公司近。”
“西山路那套房子我会过户给你,已经请人打扫好了,你现在就搬过去。”
向嘉莹在心里冷笑。
郁修诚还真是迫不及待,为了白月光,大半夜赶尚未离婚的老婆出门。
她一言不发地收拾东西。
这套婚房是由向嘉莹一手布置的。
每一张壁画、每一朵鲜花、每一个摆件,都倾注了向嘉莹对这个家的感情。
她和郁修诚在这里度过了三年岁月,也有过美好的回忆。
甚至让她以为,郁修诚也曾有那么一点爱过她。
想到这里,她不由苦笑。
都不重要了,她就快要死了。
“你就这么一点东西?”郁修诚向嘉莹空了一大半的行李箱问。
她的东西确实不多。
因为要离开了,她把家里属于她的东西或捐或卖。
“有些东西留着也没什么用,我就都处理了。”向嘉莹语气平静。
郁修诚却怒了:“我送你的那条项链,你也处理了?”
向嘉莹心口一窒。
她记得,那是郁修诚在他们结婚一周年时送的礼物,从拍卖会上高价拍到的孤品。
向嘉莹将其小心珍藏,可后来,她在许如意的脖子上看到一条一模一样的项链。
她拿起自己的那条去做了鉴定,显示为假。
在郁修诚眼里,她就像这项链一样,表面再光鲜亮丽,始终是个赝品。
“对,一文不值的东西,还留着做什么?”
郁修诚瞪着她不说话。
这时,许如意从衣帽间走出来。
“向小姐,这是你的东西吗?”
她目光灼灼,手上赫然拿着一双虎头鞋。
那是向嘉莹给未出生的孩子做的。
她还记得自己一针一线绣花样时的满心欢喜。
流产后,她就把这双鞋藏进了衣帽间深处。
“是我的。”压下心头的刺痛,她伸手欲拿。
许如意却警觉地后退半步:“向小姐,你做这种东西干什么?”
她将目光投向向嘉莹的腹部。
向嘉莹笑笑:“闲着无聊,做点手工不可以吗?”
“向小姐以为我傻?我劝你一句,好聚好散大家都体面。”
郁修诚很快会意,脸色变得铁青,厉声警告:“向嘉莹,你既然已经同意离婚,就给我安分点,别想使什么小手段,否则,你一点好处都捞不到!”
向嘉莹也不示弱:“你激动什么?我和你离婚,就是觉得你这种人不值得我再浪费时间。真讲起道理,我现在仍旧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许小姐才是小三。”
许如意气得脸色发白。
向嘉莹不理会,再度伸手去拿那双鞋。
许如意使了力气,她一时拿不过来。
郁修诚没有任何犹豫,伸手就要推向嘉莹。
与此同时,许如意松手。
惯性和郁修诚的推力叠加,向嘉莹猛地后退,脚踝一扭,剧痛蔓延开来。
“哎呀!”
许如意愣了两秒,才瘫坐在地上,扶着尾椎呼痛。
郁修诚二话没说,打横抱起许如意上楼。
向嘉莹揉着肿起来的脚踝,缓了一会,才挣扎起身,把行李箱合上。
最后望了一眼这个家,再一瘸一拐地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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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区原本车就少,何况现在是深夜。
向嘉莹艰难拖着行李箱走在路上,最近的商圈也要走一小时。
四周风声阵阵,树影凌乱,脚踝处的痛感越来越强。
一道车灯亮起。
“上车,我送你。”
郁修诚冷硬的侧脸出现在降下的车窗里。
向嘉莹看着自己肿得可怖的脚踝,决定不难为自己。
车里气氛僵冷。
“那双虎头鞋,你真的是做来打发时间的?”郁修诚问。
向嘉莹在心里冷笑。
原来他巴巴追上来,还是因为不放心。
离婚前,她从未遮掩过,每次都将手工篮放在客厅。
郁修诚一次都没问过,说到底,是他不在意罢了。
“还有我听管家说,你最近频繁跑医院,为什么?”
向嘉莹在心里叹气,现在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说话!”郁修诚握紧方向盘,语气变得不耐烦。
向嘉莹冷声道:“郁修诚,你会不会太自作多情了?”
“给一个婚内出轨的男人上赶着生孩子,我不是许如意,没有把垃圾当宝的癖好。”
果然一提到许如意,就触了他的逆鳞。
郁修诚猛地一踩刹车,回身瞪着她,满脸怒容。
向嘉莹坦然回视,毫不退缩。
郁修诚的电话响起。
许如意在那头撒娇:“阿修,你去哪了?刚才打雷了,我好害怕。”
郁修诚低声安抚了几句,眸光扫过我,说道:“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他嗓音淡漠:“下车,我有事,待会有车来接你。”
无非是为了赶回去陪许如意。
向嘉莹微扯唇角,向外看了一眼。
窗外是茫茫夜色,这条路连路灯都没有。
她艰难挪动,沉默着下了车。
车从她眼前开走,深夜空旷的马路上很快只剩她一个人。
冷风吹进脖颈,遍体生寒。
她打开打车软件,尝试叫车,突然下起了雨。
向嘉莹没带伞,被大雨浇了个透。
直到雨停,她也没等来接她的车。
幸运的是终于叫到一辆出租车,她直接让司机把她送到提前租好的房子里。
接下来的一周,向嘉莹全身心投入到毕业作品中。
她学的是家居设计,离开前,恰好能赶上她毕业。
现实世界她因病辍学,能在这个世界完成学业,也算是另一种圆满了。
只是在繁忙之余,她总能收到一些匿名照片。
有许如意下厨,郁修诚温柔注视的画面。
有郁修诚小憩,许如意偷偷亲吻的画面。
还有郁修诚从背后抱着许如意,教她打高尔夫的画面。
向嘉莹通常扫一眼,再迅速删除。
这天,她刚忙完毕业设计图,就匆忙赶赴打工的鞋店。
刚穿好制服站定,就看见许如意挽着郁修诚走进来。
视线在空中交汇,向嘉莹公式化开口:“两位,需要什么?”
许如意眼中闪过一抹晦色,勾起唇角:“有没有婚鞋?”
郁修诚的脸色有些尴尬,但到底没说话。
向嘉莹点头,神色未变:“有,您看看这边。”
许如意勾起唇角,假装苦恼:“哎呀,都挺喜欢的,但让我试这么多我嫌烦,我看这位服务员小姐和我的鞋码似乎差不多,要不你帮我把这些都试一遍吧?”
送上门的生意没有不做的道理。
向嘉莹站在许如意面前,开始试鞋。
过程中,有位同事过来搭话:“客人,你可真是好眼光,依我看,你们不仅鞋码一样,就连身型容貌都有几分相似呢!”
这人嫉妒向嘉莹业绩好,平素就和她不对付。
她这么说,就是为了搅黄这单。
许如意脸色一变,看向我的眼神,满是憎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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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许如意轻笑出声:“可惜啊,她穿得再好看,也只是个店员。买主始终是我。”
许如意最终买了一款。
结完账临出门时,她说她的戒指丢了。
是郁修诚买给她的限量款,价值不菲。
刚才靠近她的人,只有我。
那位同事迫不及待地想看好戏,跳出来质疑:“向嘉莹,你就算缺钱也不能做这种事啊!我们店都会因为你受影响。”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拿的?”
她被我问得一噎,讪讪闭嘴。
我看向许如意,声调冷静:“调监控吧。”
许如意目光流转,摇头:“我可没那么多时间慢慢看,把你们店长叫过来,当着我的面搜身吧。”
向嘉莹清楚,她分明是想羞辱自己。
她回视许如意:“不如直接报警。”
许如意一怔,没想到向嘉莹这么强硬。
她问郁修诚:“阿修,你觉得呢?”
郁修诚默了片刻,开口:“听你的。”
更衣室里,女店长把向嘉莹包里所有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寥寥几样,除了画纸就是书。
她赤身裸体站在一旁,许如意走上前,上下打量,眼神轻蔑。
然后附在她耳边轻声说:“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拿什么和我比?”
向嘉莹蓦地攥紧双拳。
许如意坐回沙发上,抱着双臂,像是想到了什么,“我进你们店之前在门口的喷泉那停留了会儿,该不会掉到喷泉里了吧?”
店长心领神会,推了向嘉莹一把说:“还不快穿好衣服,去喷泉里帮客人找找。”
喷泉水位并不高,只到她膝盖。
向嘉莹在里面泡着,弯下腰,一点点地摸索。
这会谁都品出来许如意是有意为难,都在一旁看着,默不作声。
向嘉莹的手被泡得皱起来。
郁修诚微皱着眉,直到夕阳西下,他忍不住开口:“我看——”
“瞧我这记性,我刚想起来,出来时把戒指放在办公室抽屉里了。”
许如意瞥了他一眼,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她又轻慢地看向向嘉莹,“上来吧,你也别觉得委屈,贵重东西不见了我难免心急。我今天会在你们店里多买两双鞋。”
店长赶忙打圆场。
一场闹剧结束,二人驾车离开。
向嘉莹湿漉漉地走到店门口,被店长拦住:“刚才那位VIP客人说你话太多,对你很不满意,从明天起,你不用来了。”
她来不及整理,拿着被翻成一团乱的包,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
郁修诚的车去而复返。
他降下车窗:“你现在住哪?我送你。”
向嘉莹充耳不闻,径直往前走。
郁修诚脸色一沉,下车拦住她,“你别怪如意,她心里不痛快,难免要发泄一下。何况也没把你怎么样。”
向嘉莹被堵住去路,语气嘲讽:“郁修诚,我不需要你来假好心。”
“我们之间以后就是陌路,没必要,不然被你的如意看到,又要折腾我了。”
郁修诚重重吐出一口气,手上仍旧没放。
向嘉莹也急,更要拿话刺他:“你什么意思?该不会对我旧情难忘?”
郁修诚果然气急,捏着我的手腕加重了力道。
过了一会,他强硬开口:“你不说,那就跟我回西山路。”
向嘉莹奋力挣扎:“你放开!我不去!”
“你给的东西我不稀罕,以后也用不上!”
郁修诚愣住,反问:“用不上?你什么意思?”
向嘉莹抿唇不语。
郁修诚脸色微变:“你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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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早就告诉过你。”向嘉莹眼眶酸涩。
郁修诚的语气又气又急:“你要去哪儿?你不像如意习惯了独立,你都三年没上班了,离开我真的能活得好?难道要像今天这样,在店里对着客人点头哈腰吗?”
心口划过一阵刺痛。
郁修诚从来就没看得起她。
他似乎忘了,当初是他口口声声说不想让向嘉莹再吃苦,向嘉莹才选择辞职的。
其实向嘉莹的工作能力一向出色,做他秘书时就有不少老板暗地里想挖她过去。
结婚后她虽然做了全职太太,可没有一刻放弃提升自己,她甚至幻想过以后要开一家自己的公司。
可惜如今前路茫茫,也许回去后她就会变成缠绵病榻、时日无多的样子,但她别无选择。
也不想在郁修诚面前暴露脆弱。
“放心,我有手有脚,我的专业学得也不错。我保证,离开你我只会活得更好。”
郁修诚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伸手把向嘉莹的画纸从包里抽出来,毫不犹豫地撕了个粉碎。
“是吗?那你要是毕不了业呢?”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向嘉莹放下手,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那是她的毕业设计图。
为了这张图,她几乎废寝忘食,上面的每一笔都是她的心血。
是她的理想和在这个世界最后的执着。
郁修诚怒极反笑,目光森寒地看着她:“你想都别想,哪儿也不许去!”
就在这时,郁修诚的手机响了。
听着他瞬间温柔的语气,向嘉莹不用猜,也知道是许如意。
“我不忙,当然有空陪你吃饭,我马上过来。”
向嘉莹趁机走人,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
不远处的拐角,许如意坐在车里目睹了一切。
她的心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向嘉莹回到家,简单吃了晚餐后,开始凭着记忆埋首画图。
明天就是毕业答辩的日子,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她都不想放弃。
等她再度抬起头,窗外太阳高照。
赶在最后五分钟提交完,她长舒了一口气。
下午向嘉莹圆满完成了毕业答辩,获得了全场最高分。
结束后,导师叫住她:“学校准备派几个优秀学生去奥芬兰大学交流学习,我打算推荐你,你愿意去吗?”
奥芬兰是设计专业的最高学府,全世界设计师的梦想之地。
可是,她已经没时间了。
向嘉莹垂下眼:“老师,感谢您的信任,可我不打算继续深造了。”
导师露出可惜的神色:“为什么?你前段时间不是还说如果能去一次奥芬兰就此生无憾了吗?”
指尖陷进掌心,向嘉莹轻声回答:“我打算先去别的城市工作。”
导师叹了口气:“好吧,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向嘉莹失魂落魄地往外走。
如果她从未进入这个世界就好了。
得到后再失去,远比一无所有要痛苦得多。
走到门口,手机响起,是个陌生号码。
向嘉莹接通。
那头怪异的机械音响起。
“向小姐,许如意那样欺负你,你应该很生气吧?”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我这里有一张许如意和郁修诚一起过夜的照片,只要你以郁修诚妻子的身份站出来曝光,她就会成为人人喊打的小三。”
7
“不用了。”向嘉莹果断拒绝,随即挂断电话。
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虽然可恶,但受不了勾引的男人,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但向嘉莹没想到,当晚郁修诚和许如意婚外情的消息就上了热搜。
郁修诚年轻多金,感情生活却相当神秘,媒体早就想挖点料了。
有知情人士爆料:“郁修诚三年前就隐婚了,我有他和他老婆的照片,根本不是这个许如意。”
照片很明显是抓拍的,有些糊。
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被西装革履的郁修诚搂进怀里,女人羞涩浅笑,而郁修诚眸光温柔。
一时间,网上对许如意的辱骂层出不穷。
“名校海归又怎么样,还不是当小三勾引人家老公,真下贱。”
“长的就是一副狐媚样,听说还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呢,也不知道爸妈怎么教的。”
“她就是看人家隐婚才这么肆无忌惮地,心机深沉。”
向嘉莹的指尖停在那张照片上,有些愣神。
那天是他们结婚登记的日子。
登记前要拍一张印在结婚证上的照片。
由于结婚很仓促,直到那一刻,向嘉莹都没有实感,在公众场合下意识和他保持距离。
因此摄影师看着两人提议:“二位,可以离得近一些。”
向嘉莹犹豫之际,一双大手揽住她的腰。
二人一下子贴近,呼吸间都是郁修诚身上清洌的味道。
他贴在她耳边低语:“老婆,你今天很漂亮。”
向嘉莹的手指蜷缩:“郁总。”
“叫我阿修。”
嘭——
门是被人撞开的。
向嘉莹愕然抬眸。
郁修诚沉着脸,气势汹汹地走到她面前。
他揪住向嘉莹的衣领,大力将她按到墙上。
单薄的脊背陡然撞上坚硬的墙壁,痛得向嘉莹皱起眉。
紧接着,一只手死死地扼住她的脖颈。
“向嘉莹,你该死!”
向嘉莹眼前发黑,本能地挥舞双臂。
在她以为就要被他掐死时,郁修诚终于松开。
然后,他拿出手机,打开视频。
视频里,一个男人跪在地上,颤巍巍地说:“都是向嘉莹指使我发布这些消息的,照片也是她给我的。”
“她说许如意毁了她的一切,她恨死她了!”
她瞬间明白,这是给她下的套,无论她答不答应,对方都有办法将脏水泼到她身上。
颈部传来火辣辣的疼,向嘉莹张了张嘴,艰难地开口:“不是我,我拒绝了。”
郁修诚用力掐着她的下巴冷笑:“事到如今你还在撒谎,你以为摆出这副样子就可以蒙混过关吗?”
“我自认没有亏待过你,我给你名分和体面,让你用这张脸当了三年郁太太,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我真没想到你会如此恶毒,你知不知道如意被你害得心悸进了医院,到现在还没醒,我告诉你,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偿命!”
他的眼神像刀一样尖利。
“我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居然娶你。”
说完,他摔门而去。
当晚热搜的风向就变了。
从不接受采访的郁修诚破天荒出现在了一档电视节目中。
他对着镜头当众宣布,自己是单身,隐婚纯属子虚乌有。
“我和如意相恋多年,从前因为误会而分离,如今再度重逢,我们发觉还爱着对方。请大家祝福我们。”
“至于那张所谓的结婚登记照片,是AI合成的。原图已经找到。”
8
郁修诚让人在网上放出向嘉莹当初在会所打工时的照片。
有一些照片她正在被客人骚扰,拍摄角度却像在暧昧低语。
一夜之间,向嘉莹变成了处心积虑博上位的绿茶女。
有人查到了她的手机号和学校信息。
骚扰短信和电话像雪花般涌过来。
还有无数人给学校官网留言,要求学校开除她。
有些激动的网友甚至在她家附近徘徊,她只能闭门不出。
没过多久,她接到学校的通知。
因为最近舆论反响过于强烈,学校决定暂扣她的学位证和毕业证。
向嘉莹觉得很无力,努力了这么久,还是落了空。
与此同时,她收到一条许如意发来的信息。
“求婚了。”
医院的病床上,男人和女人的手十指紧扣,女人手上的钻戒夺目。
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到了离开那天。
向嘉莹起得很早,化了个淡妆。
她问系统今天她会怎么死。
系统支支吾吾不告诉她。
她也就没再多问。
手机上显示一条未读信息,是郁修诚发来的。
“九点准时到。”
向嘉莹微扯起唇,从前都是她给他发消息,事无巨细地叮嘱他。
如今到了领离婚证的时候,郁修诚倒是态度积极。
向嘉莹下公交时,离九点还有五分钟。
就在她过马路时,一辆车失控般地朝她冲过来。
她只感觉到一阵剧痛,接着便被撞飞出去,再重重摔到地上。
那一刻,她痛得五脏六腑搅成一团,浑身的骨头似乎都碎了。
身边传来一阵惊呼。
司机小跑下车过来查看情况,额头已经冒出冷汗。
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却没想到那钻心刺骨的痛瞬间消失,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她尝试着坐起来,竟然毫不费力。
围观的人都吓了一跳。
可看她面色红润,四肢活动自如,纷纷睁大了眼睛。
系统在这时出声:“宿主,因为你攻略失败,所以死法比较惨。现在不会显露严重的伤口,是时间还没到。”
“宿主,你还有二十分钟。”
向嘉莹心下了然,看了眼一脸忐忑的司机,对他说没关系。
他松了一口气,连忙把向嘉莹扶起来。
走到民政局门口时,九点过了五分。
郁修诚满脸不快:“你迟到了,向嘉莹,到这时候了,你拖拖拉拉的有意思吗?”
一旁的许如意春光满面,挽着郁修诚的胳膊。
“女人出门总要准备准备,阿修,你们快点进去办好,你就自由了。”
郁修诚的眉宇间隐隐浮现躁色,他瞥到向嘉莹胳膊上的伤口,脱口而出:“胳膊的伤是怎么回事?”
向嘉莹这才发现,胳膊上有一道很浅的擦伤。
她语气平淡:“没什么,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
闻言,郁修诚的怒气消减了不少,声音不由得平缓下来:“没什么事吧?”
向嘉莹并不理会他不痛不痒的关心,只说:“快进去吧,再不进去我怕伤口都要愈合了。”
郁修诚面色冷下来,和她一同进入大厅。
手续办得很顺利,签完字后,郁修诚对她说:“西山路的房子还有五百万现金,我会给你。你这几天就搬过去,免得让你人觉得我亏待你。”
向嘉莹声音平静:“我不需要,我马上就要离开了。”
郁修诚蹙起眉,声调不由拔高:“你到底要去哪?”
向嘉莹抬眸看他,扯唇笑了一下,“和你无关吧,前夫。”
郁修诚被呛,脸色紧绷。
“你不说我就查不到吗?”
系统提示:宿主,还有一分钟车祸伤口会显露,你会因为内脏破裂而死去。”
向嘉莹不想再和他纠缠,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脆弱。
“我要出国。”她说。
“多久?”
“不打算回来了。”她的声音很淡很轻。
郁修诚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他犹豫着开口:“你——”
“阿修,我好开心啊!一会我们去露营好不好?”
走出民政局,许如意迫不及待地凑上前。
郁修诚心不在焉地说好。
转头只看见了向嘉莹消失在拐角的背影。
9
走出民政局,向嘉莹快步向拐角走去。
听着身后许如意的娇嗔,她深吸了口气,抬手抹了抹眼角。
一步。
是会所里不算美好的初遇。
二步。
是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喜欢。
三步。
是新婚夜他说会永远爱她。
四步。
是她傻傻地信了。
五步。
是她流产回来,签下那份离婚协议。
六步。
是他为许如意出头,矢口否认她这个妻子的身份。
七步。
她终于倒了下去。
眼前最后的画面是路人惊慌失措的脸。
郁修诚上车前,看到了一辆呼啸而来的救护车。
他远远瞧见有很多人围在墙角,紧接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抬了出来。
脸上蒙着白布。
那一刹那,心突然痛了一下。
他婉拒了许如意的出游请求,不知怎么了,他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下午,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过来。
“您好,您前妻今早遭遇车祸去世,她似乎只有您一个亲人,您看您是否有时间来医院认领一下遗体?”
郁修诚怔在原地,片刻后竟然轻笑出声:“你们又在玩什么把戏?我们都离婚了,用这些手段有意思吗?你让向嘉莹接电话。”
那头有些无措:“没有骗您,您亲自来看一看就知道了。”
郁修诚没再说话,啪的一声挂断。
刚才那通电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明明上午见向嘉莹,她还好好的,还跟他说要出国。
出国?对了!
郁修诚灵光一闪,驱车来到向嘉莹读研的大学,直奔她导师办公室。
导师正在办公桌前翻阅资料,被闯进来的男人吓了一跳。
那人在他桌前站定,舒了一口气:“冒昧打扰您,您知道向嘉莹去了哪个国家吗?”
导师一愣:“你是?”
男人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是他前夫。”
导师心下一惊,他想起来了,前阵子不是这位郁总对着电视媒体说向嘉莹是小三吗?
郁修诚见他怔愣,语气急切:“拜托您告诉我。她出国去了哪?”
“出国?她前阵子才拒绝了我的出国邀请。”
说到这,他对郁修诚难免有了些责备。
“郁总,既然你和嘉莹确实有婚姻关系,为什么要颠倒黑白呢?你知不知道,她因为这件事承受了大量网暴,还拿不到毕业证和学位证。”
郁修诚的瞳孔猛地一缩。
向嘉莹对她的专业非常有学习热情,经常捧着书看到深夜。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完成学业对向嘉莹有多么重要。
“她是我带过最有灵气的学生,我当时气急攻心,打电话对她说了很多重话,现在想来,她那时一定很伤心无助吧。郁总,我希望——”
他话还没说完,郁修诚已经大步跑了出去。
他利落上车,开往向嘉莹租住的地方。
到她家门前时,正遇上一个中年女人从屋子里出来。
“向嘉莹呢?”郁修诚一把抓住那女人的手。
女人被他的举动吓到,手里抓着的东西掉了出来。
郁修诚认得,那是向嘉莹的手机。
他抢先拿起。
女人见状,不自然地开口:“她今天就退租了,这是我来清理东西捡到的,可不算偷啊!”
郁修诚只听见了退租两个字。
他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向嘉莹到底去了哪?
为什么要对他撒谎?
为什么看起来像是要从此消失?
这时,掌心的手机响了。
10
郁修诚按了接通键,许如意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向嘉莹,现在你已经和阿修离婚了,我奉劝你一句,以后不要再去骚扰他!替身就应该有替身的样子。”
“阿修是我的,你要是敢再耍什么花招,下次就不是网暴这么简单了。”
脑袋“嗡”的一下,他冷声开口:“你想要怎么样?”
许如意倒吸一口凉气:“阿修,怎么是你?”
反应过来后,她几乎是在嘶吼:“一定是那个贱人纠缠你对不对?都离婚了她还贼心不死,你们在哪?我要亲自去教训她!”
郁修诚揉了揉发疼的额角,声线疲惫,“许如意,别发疯了,她不在。”
“我发疯?你们已经离婚了,你接了她的电话我不应该恼吗?你到底在哪,赶紧给我回来!”
“我有事。”
此刻他只想知道向嘉莹的下落。
“郁修诚,你很好,我信不信我今天就搬出去!”许如意咬牙切齿。
郁修诚的手机再度响起,还是之前医院的号码。
心口一窒,他丢下一句:“随你。”
开往医院的路上,郁修诚心神不宁。
刚才他翻了向嘉莹的手机,竟然发现许如意一直用小号给她发各种信息。
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和话语,他只觉得眼前一黑。
他越来越怀疑自己的判断。
万一不是向嘉莹在骗她呢?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车停下时,有工作人员上前迎接他。
“郁总,跟我来吧。”
他神思恍惚,机械地跟在后面。
直到停在太平间门口,经人提醒,他才猛然惊醒。
在踏入之前,工作人员小声开口:“郁总,向小姐是遭遇严重车祸去世的,内脏都被挤压破碎,颅骨也遭受了极为严重的损伤,您如果接受不了可以不看。”
郁修诚只顿了一下,接着便像没事人一样走了进去。
里面的温度很低,正中央躺着一个人,白布上血迹斑斑。
郁修诚站定,死死地盯着。
良久,他抖着手掀开白布。
向嘉莹紧闭着眼,只剩半张脸完好,一道巨大的伤痕自上而下贯穿。
郁修诚猛地后退了两步。
不,向嘉莹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拿到了丰厚的补偿,不是应该潇洒地去过新生活吗?
片刻后,他兀自轻笑了一声。
“向嘉莹,你在骗我对不对?”
“你想看我为你痛哭流涕,想用这种方法证明我在乎你是不是?”
向嘉莹静静地躺在那里,再无应答。
郁修诚见过向嘉莹的很多模样。
羞涩、坚韧、倔强、清冷,却唯独不想要看见她这副样子。
一滴泪砸在他的手背上。
郁修诚眼尾发红,艰难开口:“你赢了,我为你流泪了。所以别闹了好不好?”
回答他的只有室内排风扇嗡嗡的声音。
工作人员见多了无法接受亲人死亡的人,这时也只好轻声安慰:“郁总,节哀顺变。这是向小姐的死亡报告,还有她生前在我们院的入院记录。”
郁修诚接过,流产手术四个大字让他的心口狠狠一剜。
“术者自愿流产,手术顺利,8周胚胎成功取出。”
右上角的日期是一个月前,他记得,那是向嘉莹签离婚协议的日子。
那天,向嘉莹淡淡地看向他,说:“我真的会死。”
这段时间,他每次问,向嘉莹总是说要离开。
她拒绝了梦寐以求的出国机会。
去民政局之前就退了房。
一切的一切,像是早就预知了自己的死期。
郁修诚蓦地睁大眼,心像被人揪住,让他难以呼吸。
他给秘书打电话:“帮我查今天上午9点左右,民政局门口的监控录像。”
11
监控很快发到郁修诚手机上。
画面里,那辆车的冲击力极大,向嘉莹来不及反应,就被撞飞了出去。
她单薄的身体像一只纸蝴蝶,飘起再坠落。
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她的伤势严重。
可不一会儿,她竟然坐了起来,看起来毫发无伤。
办完离婚后,他们分道扬镳。
他死死盯着屏幕里的那道身影。
她好像哭了,步伐逐渐踉跄,终于在拐角处,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大片大片的血涌了出来。
她孤独地躺在地上。
郁修诚只觉得五脏六腑搅成一团。
所以,她是硬撑到办完离婚手续才死的。
他那时做了什么呢?
他在斥责她的迟到。
郁修诚痛苦地扶住额头。
向嘉莹最怕痛,那样可怖的伤口,她该有多疼啊?
脑海里倏地闪过新婚夜向嘉莹的玩笑。
“阿修,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果你不爱我了,我会死的。”
想到这里,他往家里赶。
下车后直奔书房,那是向嘉莹从前最爱待的地方,那间房里有监控。
上楼后他迎面撞上许如意。
许如意眉眼委曲:“阿修,你是不要我了吗?”
郁修诚此刻失了和她纠缠的所有心思,只说:“我要确认些事情,让开。”
许如意咬唇:“有什么事比我更重要?”
郁修诚的忍耐已到极限,第一次冲她吼:“我说让开,你听不懂吗!”
许如意泪意盈盈,可郁修诚内心毫无波澜。
他绕开,进入书房后将门反锁。
他打开电脑,找到存监控的位置,点开。
向嘉莹出现在画面里。
黑夜,向嘉莹正看着专业书,突然皱眉捂住嘴,来不及出去,对着垃圾桶呕吐。
吐完后,她面色惨白。
这时,手机来了一通电话。
郁修诚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向嘉莹,说吧,你要多少才肯跟我离婚?”
向嘉莹死死握住手机,眼含泪意,却硬生生憋了回去。
“我不离婚,死也不离。”
郁修诚听见自己疯了般地咒骂她。
而她就那么听着,眼泪摇摇欲坠,却不置一词。
挂断电话后,她瘫坐在椅子里,忽然对着空气乞求:“系统,求求你,看在我这么努力完成任务的份上,能不能通融一下?也许,也许郁修诚会回心转意的,这样我就有时间生下孩子了。”
郁修诚听不到回答,却从向嘉莹颓丧的表情上得知结果。
“孩子是无辜的,我在两个世界都是孤儿,它是我唯一一个家人了,我想带它走。”
她的脸上满是哀求,可眼里的光终究黯淡下去。
良久,郁修诚听见她很轻很轻地说:“我后悔爱上郁修诚了,是妈妈对不起你。”
郁修诚啪的一声合上了电脑。
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
他蓦地想起很久以前,两人在山顶看日出,依偎在一起时,他问她:“和我在一起,你幸福吗?”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轻笑:“你啊,是我的命中注定。”
郁修诚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看了一夜。
直到次日中午,他才走出书房。
许如意坐在客厅沙发里,冷冷地看着他:“我才知道,向嘉莹死了。怎么,一个替身而已,也值得你这么失魂落魄?”
12
许如意披着头发,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显然没睡好。
郁修诚避开了她的目光,语气淡然:“你尽快搬出去吧,我给你找地方。”
许如意腾地一下站起来,眼圈瞬间红了,“你后悔了是不是?”
郁修诚不语。
许如意嘶吼出声:“你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向嘉莹已经死了!”
“郁修诚你搞清楚,我才是你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向嘉莹只是个心机叵测的替身!”
郁修诚突地抬眸,眼前的人一身真丝睡衣,头发和指甲都精心打理过,指间那枚戒指瞩目。
即便一夜未眠,长期养护的皮肤依然莹润有光泽。
都说向嘉莹像她,可郁修诚最清楚。
她们的眼睛一点也不一样。
许如意的眼神常带着高傲。
而向嘉莹的,像清澈的湖水。
郁修诚鬼使神差地想起那年初见,他早就注意到角落里的姑娘偷窥了他很久。
他按兵不动,看着她紧张地挪过来,礼貌地请他试酒,再拙劣地把酒泼到他身上。
看着她惊惶失措的模样,他默默冷笑。
身边向来不缺投怀送抱的女人,逢场做戏他一向娴熟。
可那天,他罕见地发了火。
只有他自己清楚,不是因为那张和许如意相似的脸,而是他不希望那双沁人心脾的眸子,日后变得浑浊不堪。
后来,向嘉莹跟了他,人前是他最得力的秘书,人后是投怀送抱的金丝雀。
每当看到许如意的新恋情,他难免心情郁闷,床第间对向嘉莹百般折磨。
她几乎百依百顺,从不反抗,但那双眸子里的光始终澄澈。
之后他们结婚,是他一时冲动的结果。
他从不觉得向嘉莹配得上他,因此没把她当作太太,在朋友面前也没给过她什么面子。
向嘉莹不是没露出过受伤的神色,却总是淡然处之。
有次他听到向嘉莹边浇花边安慰自己:“有家有学上,还有健康的身体,已经很好了。老公冷淡就冷淡吧。”
他会给向嘉莹家用,但向嘉莹一向花得很少。
唯一一次找他要钱,是为了给得了重病的同窗捐款治病。
“我也生过一场重病,我最清楚被疾病折磨得痛苦不堪是什么样的感受。”
她说话时视线投向虚空,似乎在回忆什么。
“我没那么多钱,你能不能给我五十万。就算我借你的。”
他忽然觉得有些荒谬。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提钱,居然是为了一个同学。
夫妻之间,哪有什么借不借的。
那时候他就应该明白,向嘉莹并不是因为他的名声地位才靠近他的。
当天,许如意被郁修诚安排人“请”走了。
郁修诚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
向嘉莹走得利落干净,这幢别墅里关于她的踪迹尽数消失无踪。
少了她的东西,他越发觉得屋子空空荡荡,不像个家。
他最常待着的地方变成了书房。
如今只能靠从前的监控聊以慰藉。
可看着屏幕里向嘉莹深夜孤寂的身影,他的心总会一抽一抽地痛。
他突然意识到,曾经心上无数次冒出的短促的痛楚,就是心动。
只是他不想承认而已。
他记得向嘉莹读研究生后,整天泡在书房里,对他的冷淡毫不在意。
他无意间看到过她写的计划,毕业后想开一家自己的公司,要做杰出的家居设计师。
那一刻他是恐慌的。
他的金丝雀就快要羽翼丰满了。
会不会哪一天不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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