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旧仇(1 / 2)
景姣很久没有说话。竹均手里的黄纸都快烧的差不多了,他看了景姣一眼,低声道:“想骂就骂吧。”
景姣抬眼看他,终于开口:“骂什么?”
竹均烧纸的动作一滞,抖了一下手里的黄纸,示意给她看。
可是景姣从来都不是按照常理出牌的人,她的样子不像是生气,也不像是感动,但从表情上根本看不出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哦,你说这个啊……你……没错啊?错的是我。”她轻笑一声:“原来烧个东西还有这么多讲究,你不说我都忘了。”
她盘腿坐正了,从一边拿起最后一沓黄纸,扯了绳子开始捋开,像是闲聊一样的岔开了话题:“对了,我是不是还欠着你一个愿望。”
竹均一怔,“啊?”
景姣扬手,两三把烧完了手里的黄纸,火光也一下子猛烈起来,越发将她脸上渐渐浮现的淡淡笑容暖化。她望向竹均,像一个和蔼可亲的大姐姐一样轻轻摸摸他的头:“这么快就忘了?那天晚上我许诺过,只要第二天你在我前面起来,就能有一个愿望,你要忘了,我是没什么关系的,吃亏的又不是我。”
竹均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没说话。景姣的脾气,最大的特点就是来得快去得快,与其说是个急性子,不如说她很会藏匿自己的情绪。不过,这种藏匿并非是一个难以理解的难题。
景姣好像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似的,加深了笑容,声音都温和起来,只是这温和里,多多少少惨杂了一些感叹:“虽然你的确是有点多管闲事,但是我不会烧纸是事实,托你的福,这些往生经才能顺利的念给巧言听。”然后又有点懊恼,“也不知道之前的我都烧给谁了……”
竹均看着她这个表情,有点想笑。
烧完了,竹均驾轻就熟的收拾现场,连地上的字迹都清理的干干净净。景姣靠着一棵树赏夜色,等到他把事情做完了,这才与他一同回房。一直到重新睡下,景姣都没有问他,到底是怎么知道她的经文是烧给巧言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竹均一起烧了经文和黄纸,这个晚上景姣睡得格外的好,连一个小梦都没有,第二天醒来,整个人神清气爽,看到在眼前忙着打水拿衣裳的竹均,昨天晚上一直没有问的问题,忽然就用另一种方式问了出来:“竹均,你是不是觉得……我和韩峻可能都有一样的心病?!”
正在熨烫衣裳的竹均望向景姣,有些不知所措。
景姣摸着下巴想了想,进一步解释:“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觉得,我和韩峻一样,也在梦里臆想一些故事,然后……把自己当成梦里的人?”
她真正暴露的那次,也就是被绑匪绑架的那一次,竹均一直守在身边,不许旁人靠近,而后他还烧了韩峻的书房,这样想来,他的确是知道最多的那一个。
竹均只是看了景姣一会儿,然后低下头:“没有,我不这么觉得。”
“那你给巧言烧纸做什么?”景姣心里其实是并不想问出这个问题的,可是一觉醒来,脑子里就像是有一根筋扯着,一定要将这个问题问一问。
竹均捧着她的衣裳过来:“因为巧言很可怜。”
景姣坐在床上没有动,竹均捧着衣服站了一会儿,弯腰把衣服放在床边上:“阿澜你昏迷的一天一夜,我在韩公子的书房看了很多书打发时间,凑巧就看到了有书上写过这个故事,后来你做了噩梦,嘴巴里也念着这个名字,就记下了。”
“就这么简单?”
竹均简直不能更坦然:“还能多复杂?”
景姣想了想,轻笑一声,伸手去拿衣裳。
刚刚洗漱完毕,竟是宋嬷嬷亲自过来请景姣去用早膳。景姣携竹均出了房门,宋嬷嬷恭敬地微弓着身子跟在后面,在走到用早膳的偏厅之前,忽然开口:“大姑娘的一片好意,夫人收下了。夫人让老奴转告大姑娘,如今府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姑娘性子刚烈,与老爷起了冲突两方都不好受,若是姑娘往后有什么难处,遇到什么麻烦,夫人能帮得到的必然会竭尽全力,只希望景府以后能够相安无事,长长久久。”
景姣连步子都不曾停下,恍若未闻的入了偏厅,宋嬷嬷也顺势去到了陈氏身边,两方人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什么都没有说过一样。
景姣进来的时候,景滕已经坐下了,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景姣走路的步子,心想大概膝盖没有伤到,否则走路该不是这个样子,心里也放心不少。
哪料景姣刚一坐下,家丁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说是外面有人请大姑娘一见。
来人专找景姣,景滕不免问道:“对方是什么人?”
家丁面露为难,“是……是个男人,他说他是城西说书的。”
说书人?
景滕面色一沉,立刻想到了上次景姣不分青红皂白的把说书人痛揍的事情。陈氏也皱起眉头:“上次的说书人不是已经打发了么?”她心中不免嘀咕——莫非是那人还想纠缠什么?
不等景滕和陈氏做出回应,景姣已经放下筷子起身:“出去看看。”
景滕有些不满:“姣姣,你……”
景姣头也不回的出去了:“我就去看看,不惹事。”
景滕不放心,也要跟出去看,陈氏一把拦住:“指不定不是什么大事……”转过头望向宋嬷嬷:“你跟着大姑娘出去看看,要是有事立刻回来告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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