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话不全说(2 / 2)
景姣扯扯嘴角,好像对她的这个“定论”并不抱有什么期待:“你应当记得,你师父从前有一位至交好友。这位好友,就是孟澜。”
这一次,芸娘是真的不淡定了,手中的茶杯险些掉在地上:“你……你说什么?!”
景姣帮她把歪了的茶杯扶稳:“孟澜与你们的师父叶淳相识多年,叶淳本是民间游方大夫,却因孟澜举荐做了太医,而后名震楚国。孟澜得知食杀谱的事情之后,几度想要让叶淳找出诊治食杀谱带来伤害的方法。叶淳研究了很久,结果都是毫无进展。须知皆在五行之中,食杀谱的种种配置都是违逆五行之道,一旦进入人的体内,经过长时间无察觉的潜移默化,一旦发作,便是摧枯拉朽之势,不可阻挡。”
说到这里,景姣的神色黯然了几分。她侧过身,不再去看芸娘:“叶淳虽然短时间之内没有研究出诊治之法,但是以他的能力,一定能有应对的方法。如果上天真的给他足够的时间……在孟澜找了叶淳不久之后,孟澜师徒成为了叛贼眼里的肉中刺,只因沈筠不肯答应叛贼作为内应。沈筠与陶青师出同门,陶清一直记恨沈筠,此时此刻,成为了陶青翻身最好的机会。他利用沈筠的忠君之心,诱骗其入局,将其杀害,又将孟澜锁入天牢,言行逼供,让她说出完整的食杀谱……”
芸娘听到这里,觉得好像有哪些不对劲:“你……你刚才不是说,孟澜不是……”
“天下间没有不漏风的墙,陶青与沈筠为同门师兄弟,沈筠行事光明磊落,食杀谱是孟澜发现,沈筠唯恐此物害人,命孟澜总结出来,以供后人避开这些会杀人的食物。陶青要想知道此物的存在并不难,只是他并不知道全部的食杀谱,所以留了孟澜一条命,不择手段的逼问……”
芸娘皱着眉头想了很久,复又摇摇头:“不对……如果孟澜被挟持了,后世记载又是怎么回事?!孟澜分明是乔庄进宫,借与陶总官的比试,将陶总官谋害,怎么变成了陶总官对孟澜滥用私刑?!”
“因为陶青害死沈筠之后,用假的尸体让旁人以为孟澜和沈筠一同身死。而后才方便将孟澜掉包过来,滥用私刑。可是他算的上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正因为她将孟澜已死的消息昭告天下,孟澜被人救走,他才无法公然追捕,也让旁人毫不怀疑之后那个年轻人的身份,孟澜想要乔装入宫,也变得容易了许多。”
芸娘:“那……这与我师父有何相干?!”
“救走孟澜的,就是叶淳。”
“叶淳想尽办法带走了孟澜,将她丢在了建在山中的一间小茅屋里面,可是等到孟澜醒过来之后,他却告诉她,是沈筠一早的安排,让人接应着将她救出来送到这里,他见她可怜,所以暂时收留她。”景姣忽然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可是,他的这个谎话太拙劣了。沈筠从一开始就从未怀疑过陶青,他甚至十分的看好陶青,一直觉得陶青只要假以时日,一定能消除心中的魔障,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叶淳说是沈筠安排的,就是在说沈筠对陶青早有防范……这种谎话,他也只能骗骗旁人了……孟澜,是不会相信的。”
芸娘显然是有些震惊了。毕竟在她和叶婺的印象之中,师父只是有些和蔼的小老头,医术高明,话并不多,只喜欢抚琴。可是景姣口中的师父,让芸娘有些心疼——她明白师父为什么这么说。
传言,沈筠与徒儿孟澜师徒感情极深,沈筠是孟澜的启蒙之师,没有先时的沈筠,就没有后来的鬼才孟澜。师父一定是害怕自己说服不了孟澜,才会用沈筠来压住她,若真是沈筠千辛万苦的安排,就是不希望她出事。凭着这一点,她也不该任由自己犯险。
“可是最后……她还是去了吧?!”芸娘第一次抢在景姣的前面开口,故事说到这里,就可以和后世的故事对上了。”
景姣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接着她的话继续道:“孟澜死后,叶淳便将她最后委托的事情记在了心上,这些年来,从未忘记……”
芸娘回味了一下景姣刚才说的所有话,猛然明白过来,但也因为如此,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你……你的意思是……”
景姣的意思很明白了:叶淳从未忘记过,要研究出应对食杀的种种方法……
可是……
“可是……师兄从未跟我说过……”芸娘喃喃的念着,忽然像是想明白了,但是也第一时间否认了,她嚯的一下站起身:“不!不可能!景姑娘,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流言蜚语,可是这不可能!师兄绝不会背叛师父的遗命!他绝对不会!”
“怎么不会?!”景姣眉毛一挑,盛气凌人:“正因为叶婺是叶淳的徒弟,所以当叶淳将所有的事情告诉叶婺,希望叶婺接过自己的衣钵时,能将这个愿望实现!最好的证据,就是你们二人习得的阵法,正式叶淳所创,用来诊治食杀谱的法子!不然你以为,为何你能救我的父亲?!你也看出来了吧?!我的父亲……就是被食杀谱所害……”
芸娘无力的跌坐在石凳上,依旧不肯相信:“不会的!你在骗我!师兄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绝对不会!”
“他怎么不会?!他沉迷女色,醉生梦死,他根本就是贪生怕死!因为他知道叶淳是被害死的!他知道有人一直在对付你们!他不敢,也不想承担这份责任!他根本就是个忘恩负义之人!试问这样一个人,我能不能代叶淳清理门户?!”
芸娘的眼泪滑了出来,终是说不出一个字的反驳之语……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