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暗涌起(下)(2 / 2)
槐月进来的时候还是和往日一样,毕恭毕敬地对着皇后行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嗯”了一声,只是淡淡地说道:“起来吧,身子可好些了?”
盼春伸手将槐月扶起,槐月垂着眼睛:“奴婢的身子不碍事,皇后娘娘放心就是了。”
槐月的这副样子,皇后忽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虽然她心存愧疚,但是她毕竟是皇后,就像太后说的那样,槐月只是个低贱的宫女罢了。
一个宫女,在宫中受些处罚,甚至丢了命也是寻常的事情,这件事,原也不会扰乱她分毫的心思。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件事一旦让皇后想到和槐月有关,皇后的心里就像是涌上来的潮水一般,一层层地起了满心的愧疚。
这无法言说的愧疚渐渐变成了皇后温和的语气,皇后眼睛看着窗外盛放着的海棠花:“你卧病的这几天,珍妤也很想你。”
提起三公主,槐月也是笑了笑:“等下奴婢就去小厨房做一些三公主最喜欢吃的虾仁馅的包子给三公主赔罪去。”
“赔罪的事情先放放,槐月,本宫有几件事要问问你。”皇后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严肃,盼春和语芹皆是不语,只听见皇后的声音在房中回荡,“本宫听语芹说,慎刑司的人要你招认是本宫下毒毒害叶赫那拉贵人和海贵人,只是本宫不明白,你万一是招了,这件事究竟对谁最有好处?”
槐月摇摇头,看着皇后:“皇后娘娘是觉得是宫里的一位小主吩咐的吗?但是奴婢却不觉得,奴婢觉得,真正在这件事后面的那个人是太后。”
“太后?”语芹一惊,“太后为何要这么做?”
“太后为何要这么做奴婢不知道,但是奴婢知道,除了太后,宫里面没有谁有那个胆子敢在中秋夜审问奴婢。”槐月的脸色极为平静,但是双眼却闪着异样的光芒,“奴婢是太后让人送进慎刑司的,除了太后,谁敢动奴婢呢?”
皇后沉吟了一会儿,禾眉紧蹙,接着点了点头:“槐月说得不错,本宫原先也觉得是太后,但是太后这样做对她并没有好处,如今槐月这么一说,确实也就只有太后敢动槐月了,只是太后为何要这么做……”
最后还是盼春的声音打破了几人的沉思,盼春显然是被自己的想法吓到,脸色有些微微的发白:“皇后娘娘,奴婢想的是,万一这次槐月招了,毒害叶赫那拉贵人和伤了海贵人龙胎的事情被指认是皇后娘娘做的,皇上会如何发落娘娘?”
皇后的脸色忽然变得雪白,她的手因为紧张而紧紧攥着手边的矮几的桌角,双唇微微抖动着:“若真的是这样,槐月招了,太后再在前朝言官上做些手脚,涉及妃嫔皇嗣,本宫是中宫国母,国母如此失仪,本宫定会后位不保!”
一室寂静,皇后只觉得心如擂鼓,之前没有发现,如今再这么想来,这次确实是极险,若不是槐月的口风紧,这长春宫怕是已经一朝倾覆了。
语芹听得皇后和盼春的话早就已经冷汗涟涟,看着槐月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感激:“这次要不是槐月,真不知如何是好。”
槐月笑了笑,并没有做声,语芹接着说道:“若真的是太后要审的,为什么最终槐月什么也没说,叶赫那拉贵人去慈宁宫的时候太后轻易就松了口?”
皇后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那个时辰了,槐月要是受不住刑想说的的话什么都说了,既然那时候还没有消息,便是怎么样审也没什么作用了,太后在叶赫那拉贵人身上一直有些亏欠,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叶赫那拉贵人将槐月领回去。”皇后叹了一声,“还好那夜我们找的是叶赫那拉贵人,否则还真的不能轻易让太后松手。”
殿中又恢复了寂静,只有偶尔风吹过窗柩的声音,但是几人心中皆是惊涛骇浪,短短几日的时光,却生出了这样的暗涌,平静如波的表面上,竟是藏了这样的波诡云谲。
槐月的眼睛盯着皇后身上穿着的那件沉稳米色底的洒金白玉兰宫装,上面盛放的玉兰花白中带紫,看得槐月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槐月不禁失神地想,这样步步为营的日子,究竟何时才能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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