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母子（上）（2 / 2）

“额娘知道你不会害你八弟，但是凡事就怕一个万一，万一你八弟出了什么事……”嘉贵妃顾忌孩子，并没有再往下说。

“那额娘还有儿子和九弟在。”相比于嘉贵妃的担忧，永珹却是极为冷静，“如今皇阿玛的儿子之中，便是儿子最得皇阿玛的圣心，所以有儿子在，额娘也不用担心。”

永珹如今也不过是十岁出头的年纪，脸庞还是极为稚嫩的，但是心思谋略却已经不输给成人，嘉贵妃看着永珹如此严肃地说着这些话，一面感到欣慰，一面也觉得隐隐的不对，说道：“永珹，这些话究竟是谁教你说的？”

“并没有人教儿子，只是儿子在宫中多年，早就将宫女太监们私底下说的话记在心里了，所以儿子知道。”永珹说着，看着嘉贵妃倾泄下来的头发说道：“额娘与儿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儿子今日才做出这样的事来，只为了保住额娘。”

“你的心额娘自然知道，只是若是以后还发生了这样的事，你要记住了，再不能利用你的幼弟了。”嘉贵妃低头沉吟了一下，说道，“若是额娘没有猜错，不仅仅是永璇今日身上的伤，就是后来九阿哥忽然大哭，也是你私底下指示人做的吧？”

永珹见嘉贵妃这么问，倒也是没有否认，但是见嘉贵妃总是心疼两个幼弟，想起了之前永璋私下里对乳母说纯贵妃自从有了六阿哥之后便不像以前那样关心自己了，当时四阿哥听了永璋的这些话还嗤之以鼻觉得永璋甚是没有出息，但是如今看着嘉贵妃口口声声皆是关心两个弟弟，自己的脸上也被皇帝扇了一巴掌，但是如今嘉贵妃却不闻不问，永珹想到自己今日为嘉贵妃所做的事情，心中涌起了一股子对嘉贵妃的不满来，说话便也不如刚刚那般恭敬：“确实是儿臣做的，九弟那时候若是不哭，皇阿玛又怎么会心软呢？”

嘉贵妃摇了摇头，永珹见了嘉贵妃这样子，说道：“额娘是不是在心疼八弟和九弟？”

“你八弟和九弟都是额娘的孩子，额娘自然是心疼的。”嘉贵妃这么说着，叹了一口气。

“那额娘可有心疼一下儿子？毕竟今日之事，是儿子一心筹谋，虽然将八弟和九弟算了进去，但是却是为了咱们母子四人的安危。”永珹这么说着，抬起头说道，“额娘可还记得儿子的好？”

“你的好额娘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你终究不应该不顾你弟弟的安危啊。”

“额娘这话便是错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额娘和儿子将来都是要成大事的，又岂能拘泥于这些小事？且不说别的，便是当初武则天为了皇后之位，也亲手杀了亲生女儿，儿子今日不过是让两位弟弟受了些皮肉之苦额娘便心疼成这个样子，哪里有半点分当初教导儿子的样子？”永珹似乎是极为激动，只是看着嘉贵妃言辞激烈地说着这些话。

嘉贵妃却像是不可置信一般看着永珹，惊呼道：“永珹，你在说些什么？那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儿子也是心疼两位弟弟的，但是近日祸起，安知不是额娘的错处？”永珹忍了许久，终究将心里的话说出了口，“若不是额娘当初毒害七阿哥和怡嫔，今日又岂有和敬公主的突然发难？儿子又何必做出这种伤害幼弟之事？”

“你的意思是爱责备额娘？”嘉贵妃似乎是不能相信一般，惊呼道：“额娘这么做不都是为了你们？为了你的太子之位？七阿哥是嫡子，终究是个阻碍！”

“那儿子今日所做也是为了额娘，为了咱们兄弟三人！”永珹说道，“若是额娘不在了，咱们兄弟三人又是如何？额娘有没有想过？如今也只有永璇的伤最重，所以比起额娘打入宗人府，儿子兄弟三人如大哥一般孤苦无依，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所以额娘便不用再心疼八弟了。”

嘉贵妃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有些痛心疾首道：“永珹，额娘希望你为额娘争气不假，但是额娘也不愿见到你变成一个冷酷无情之人。”

“如今的儿子，皆是额娘一手悉心调教，儿子并未辜负额娘的期望。”永珹这么说着，对着嘉贵妃拜了拜，神色冷淡，“夜已经深了，额娘还是早些休息吧，儿子先告退了。”

永珹说着，转头便走了，留了嘉贵妃一个人在房中张着嘴，想要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许久之后，怜芷走了过来，小心地说道：“娘娘，应当歇息了。”

嘉贵妃将脸伏在怜芷的手心里面，说道：“怜芷，原先本宫还不懂先帝处置了康熙爷十四爷之后为何孝恭仁皇后宁愿做一个太妃也不愿做太后，如今看着永珹这样子，本宫倒是有几分明白了当初孝恭仁皇后的意思……”

“娘娘，四阿哥刚刚说的都是气话，娘娘不能当真的，四阿哥向来仁孝，自然不会做出有伤手足情谊的事情……”怜芷见嘉贵妃这样子，心中也难受，却也只能在一边这样安慰着。

嘉贵妃点点头，说道：“但愿吧，夜深了，你扶着本宫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