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和敬（下）（2 / 2）

皇帝见了绾心这样子，心下的怒意便也没有了，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朕并没有苛责的你意思，只是这件事到底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你也不要外传就是了。”

绾心小心地点点头，应了一声。

皇帝的语气之中带着稍许了失望，如同秋风过境之后平扫落叶的寂寥无力：“朕原先只觉得永珹聪慧，虽然比不上当初的端慧太子，但是到底也算是佼佼者了，但是没想到，永珹虽然是聪明，但是心境却不如端慧太子澄澈，一心只想着储君之位。”

绾心的惊讶来得恰如其分，说道：“宫中传言皇上欲立四阿哥为太子，难道不是真的？”

“当初康熙爷便是过早地立了太子，导致九子夺嫡，兄弟互相残杀的惨相，先帝天纵英明，只将储君密旨以函封之，放于乾清宫正大光明牌匾之后，朕必定会效仿先帝，又怎么会轻易立下太子？”

绾心听得皇帝这么说，点点头说道：“那宫中所传必定是空穴来风了。”说着，小心觑着皇帝的脸色说道，“纵使皇上不欲立太子，但是皇后总该要立，皇贵妃纵使位高权重，但是终究子嗣单薄，不如嘉贵妃来得有福气……”

“这又是后宫之中的谣传么？皇贵妃空有一手权利，但是竟止不住这样的谣言？”皇帝哼了一声，“皇贵妃当真也无能了。”

绾心听了皇帝这么说，心念一动，在皇帝身边为皇贵妃求情说道：“皇上这么说便是错怪皇贵妃了。”

皇帝“哦？”了一声之后看着绾心，说道：“此话怎讲？”

绾心说道：“皇上，皇贵妃终究只是妃嫔，并非正后，此番谣传又是立后之事，若是皇贵妃出手阻止谣言，被有心的人知道了，那定会说皇贵妃因为意在后位，所以容不下这样的谣言，如此之下，不仅仅是皇贵妃在后宫之中受人诟病，便是延禧宫和景仁宫之间，也会伤了和气啊。”

“你这么说，倒是也有几分道理。”皇帝微微沉吟，说道，“那这些谣言倒是不像是无意传播，似乎是有人有意的了。”

绾心见皇帝这么说，小声说道：“那皇上觉得，这些话究竟是谁传出来的？”

“还能是谁？”皇帝只是沉吟了片刻之后，便说道：“这件事皇贵妃不便插手，今日若不是你说，皇贵妃极有可能受朕的训斥，如此之事，皇贵妃自然不会做，而做了这件事，只对一个人有百利而无一害……”

“皇上是说嘉贵妃？”绾心说着的时候，眼睛看了一眼养心殿的大门方向，“刚刚臣妾进来的时候，正看见嘉贵妃跪在养心殿的门前呢……”

“她若是爱跪便让她跪在那里吧。”皇帝的声音忽然之间变得极为冰凉，“心中怀着这样的心思，竟然也敢站在朕的面前？”皇帝说着，心中越发烦躁，立刻叫了王忠和过来说道，“王忠和，传朕的旨意下去，降嘉贵妃为嫔，去延禧宫闭门思过。”

王忠和神色一凛，正要出去宣旨，皇帝却又将王忠和叫住了，说道：“不过既然嘉嫔这么在意自己孩子的地位，便传旨下去，因逢节庆，封大阿哥永璜、三阿哥永璋和四阿哥永珹、五阿哥永琪为贝子，也算是朕尽尽为父的爱子之情了，也不会让朝中大臣觉得朕是因为永珹的事情儿迁怒了嘉嫔，也让永珹明白，纵使朕如何疼爱她，他也只是朕诸多儿子之中的一个，和其他阿哥没有半分区别，也让他少些不该有的心思。”

只是嘉贵妃的降位和几位阿哥的晋封，之中倒是有了诸多盘根错节的关系利害，绾心坐在皇帝的身边，看着皇帝清俊的面容，如今的皇帝已经将近不惑，但是因为素日太医精心调理的缘故，脸上并无多少岁月的痕迹，恍然之间，绾心只觉得皇帝和当初自己子啊长春宫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并无多少分别，只是眼神之中多了几分帝王的坚决和威严。

皇帝正在一边静静地喝着茶，抬头之间看见绾心正盯着自己看着，有些奇怪地说道：“你盯着朕做什么？”

绾心回过了神，笑着看着皇帝，语气倒是极为平静，说道：“臣妾听见皇上刚刚降了嘉贵妃的位分，有提了极为阿哥的封位，举手投足之间，桩桩件件都算在里面了，滴水不漏，臣妾心中极为钦佩罢了。”

皇帝一笑：“只你最是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