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生来骄傲(七)(2 / 2)
微浓仍旧没有接话。
祁连城又笑了:“你和你父亲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瞧不上我。”
这话从何说起?微浓心生警惕,不过终于开了口:“门主言重了,是微浓口拙,不知该说些什么。”她顿了顿,决定把握主动权:“您召我前来,有何吩咐?”
“怎么?到了我墨门的地盘,按礼不该来见见我?”祁连城一句话堵死她。
按照礼节,微浓的确是该来这一趟,毕竟她是客,客人登门,岂能不拜见主人?但她是真地没顾上,而且在她心目中,祁连城应该是个冷淡之人,根本不会计较这些世俗之礼。
见微浓不说话,祁连城又是虚弱地笑:“你看,说来说去,你还是瞧不上我。不过按照辈分,你该喊我一声师叔。”
冀凤致排序在祁连城之后,自己应该唤他师伯才对,为何要唤他师叔?微浓正欲开口纠正,却听祁连城又道:“你父亲夜凉晨,是我唯一的师兄。”
微浓这才明白,他是按照她父亲的排序论的辈分。可是这一声“师叔”,她根本叫不出口,不仅因为她父亲早已脱离墨门,而且她打心底里也不喜欢祁连城这个人。
或许他说得没错,她的确瞧不上他,瞧不上他当年对祁湛母子的所作所为。
于是,她冷淡回应:“门主说笑了,我父亲、师父均已脱离墨门,这一声‘师叔’我实在没有资格唤出口。”
闻言,祁连城倒也不动声色,唯独双目乍然闪过犀利精光,直直射向微浓。饶是屋内光线黯淡,微浓也能感到他的目光似两道锋刃,仿佛要在她身上割肉削骨。至此,她终于明白,祁湛那双鹰隼般凛厉的眸子是继承了谁。
屋内气氛正有些沉抑,祁连城的目光却倏然收回,他执起手边茶盏啜饮一口,垂下眸子问道:“既然说起你的父亲和师父,那你可知,当年他们为何要离开墨门?”
就算微浓说“不想知道”,祁连城该说还是会说,于是她便洗耳恭听,心里暗自揣度祁连城见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果然,但听祁连城又是一声咳嗽,已缓缓开了口:“家师乃上任墨门门主,门下弟子无数,得他亲自教导的却只有四人。你父亲夜凉晨排行第一,我行二,你师父冀凤致行三,璎珞的师父最小。这四人中,你父亲功夫最高,我最奸诈。”
说到最后两个字,祁连城自己先笑了。
微浓倒是听师父冀凤致提起过此事,说是上任墨门门主武功高绝,擅长多种兵刃,峨眉刺是绝活,四个徒弟都学。除此之外,其它几样功夫则是分别传授给几个徒弟:她父亲夜凉晨学的是刀剑与锦套索;祁连城学的是子午钺和梅花镖;师父冀凤致学的是软、硬两剑;璎珞的师父则擅长吹箭、袖箭和双枪。
四个徒弟,功夫各异,平分秋色。
微浓虽不喜欢祁连城,但前任门主却是她实打实的师祖,她这手峨眉刺也是受益于他,故而不免生出些敬意,出言赞叹:“师祖乃武学集大成者,寻常人哪怕学到他一手绝活,便能纵横江湖了。”
“倒也不是,”祁连城客观评价,“家师虽擅长多种兵器,但所学繁杂,难免博而不精,唯有峨眉刺出彩。他自己也知道这个问题,才会让徒弟们分学几样,方便钻研。如今除了峨眉刺无人超越之外,他其它几样绝学,我们师兄弟四人都已发扬广大,功夫早已在他之上。这其中,尤以你父亲资质最佳,功夫最高。”
微浓见祁连城多次提及自己的父亲,虽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她确实对父亲知之太少,也愿意听一听,便没再打断。
但听祁连城又续道:“你父亲在墨门二十余年,任务从无失手,乃是墨门第一人。只可惜他空有超群武艺和狠绝手段,为人却太偏执孤傲,习惯独来独往,执行任务从不肯与人合作,故而与门中弟子关系紧张。”
“相反,我功夫虽不如他,但是有个好人缘。”祁连城喘了口气,又笑。
“所以师祖多番考虑之下,将位置传给了你,我父亲心有不忿,就离开了墨门?”微浓替他说了出来。
“他心有不忿是真,但没有立刻离开。”祁连城没再往下说,反而问道:“你觉得,家师的决定对吗?”
他一口一个“家师”,可见根本没将微浓当作老门主的徒孙,微浓不想计较,沉吟片刻,才回道:“主导一个帮派,尤其是杀手组织,除了要有超凡的武功,更要有绝对的权威,否则就难以服众。我父亲人缘没您好,做了门主也不会有人肯听他的,师祖选您是对的。”
祁连城听后哈哈笑了两声,又引得自己咳嗽不止,他捂着口鼻平复良久,才点了点头:“不错,在这一点上,你比你父亲看得透彻。”
这种夸奖微浓听听也就罢了,她更关心父亲离开墨门的诱因,遂直白问道:“既然我父亲没有立刻离开,后来他又为何要走?是您对他做了什么?”
(注:【抛不开胸中乾坤,何必登仙岛把酒?放得下眼前生死,方可借刀剑笑谈。】改编自清代王褒为岳阳楼撰写的对联,原句是【放不开眼底乾坤,何必登斯楼把酒,吞得尽胸中云梦,方可对仙人吟诗。】横批【以杀止杀】是我自己加的,也是墨门的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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