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好景难长 (段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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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我捞回来:“不做戏,那做点儿别的?”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他已抱起我大步朝内殿走去,经过帷帐时大手一挥,便将那帐子给完全放了下来。我的心里擂着鼓,觉得即便是我故意想要做一出戏给人看,让人以为我同宋诀有奸情,可是事到如今,这一出戏也唱得远远超过我的预期。

秽乱宫闱这顶帽子我目前还不想戴,遂委婉道:“其实,你……也不必这么着急。”

他不为所动,声音缠了雾气般低哑动听:“岫岫,我等不及了。”

我道:“那你也不能……”

还在组织语言,他已将我在书案前放下,自己则在我对面坐好,顺手抽一张纸出来,在花梨木的螭纹长案上铺开,又动作优雅地拿起了手畔的白玉镇纸。

修长的手,衬着雪白画纸,简直可以直接入画。

我望着他的动作,略感到些茫然:“你在干什么?”

他抬起头露出一个淡笑:“帮你准备笔墨纸砚,好开始作画。”闲闲提醒我,“你忘了吗,你还欠着我一副丹青。”

我的表情僵了僵,又见他莫测地望着我,薄唇勾得愈发玩味:“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我若无其事地帮他拿镇纸将另一边也压好,道:“欠你一副画嘛,我自然记得,沈初前些日子送了我一块朱砂墨,拿来给你用正好。”

宋诀听到沈初的名字时,眼光一凉,语气却仍然维持着风度:“我觊觎你的时候,你对我冷若冰霜,拒我千里。如今沈初对你这般觊觎,你提起他时的态度,却对我完全不一样么。”

我不由得抬眼:“你觊觎过我?”又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捋了捋落地的袖子:“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我想起往事,颇有些感慨,凑上前恳切地问出我多年的疑问:“我与你相识也不短了,可每次见到你,你,不都是纯粹以欺负我为乐吗?”

我差点就补上一句现在也一样,想了想好歹忍下了。宋诀这个人心眼儿挺小的,我还是不要轻易说错话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

他听后眼角一抽:“我还以为我已经够奔放,连暗示的步骤都省了,你却以为我只是在欺负你吗……”揉一揉额头,恢复正常神色后慢悠悠问我,“你倒是告诉我,故意欺负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猜测道:“也许能让你找到征服别人的自信。”

他打量我一眼,不紧不慢道:“征服你,找到自信,能吗?”

我被他噎了噎,请教道:“那你是为什么啊?”

他想了想,认真道:“也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看你为难,还挺开心的。”

我研墨的手一抖,调整好心态后恳切道:“请你以后好好待我,不要再拿我开心,你若是再拿我开心,我便只好让你不开心。”

他隔着桌子递来一杆羊毫,望了我道:“你好好画,我考虑考虑。”

我哀怨地瞅了他一眼,道:“你坐远一点儿,这么近我有些不知如何下笔。”又事先提醒,“我许久不画有些手生,若是将你画崩了你一定要原谅我。”

他听话地挪到远一些的琴案旁,手指漫不经心搭上琴弦。我自己平时是不怎么弹琴的,作画的时候却习惯了听人弹一曲。老实说婳婳的琴技有些上不得台面,初听的时候还有些惊悚,渐渐地,我发现人只有在抛开一些世俗的要求时才更容易接近幸福,所以到了后来,我便只是希望她能弄出一点声音,当我的要求降低到这个层面上时,便练就了魔音灌耳也能面不改色的心理素质。有时候还能由衷地赞上一句好,证明我的心理素质委实过硬。

我三两笔照着青年男子此时的姿势在纸上勾出一个轮廓来,抬头漫不经心道:“你可会抚琴,弹一支什么听听?”

他有些犹豫,道:“你确定?”

我手下边勾描着他标致得不能再标致的脸,温吞吞道:“你莫不是不会弹吧?不怕,婳婳也不会弹,但是琴这东西么,能弄出点动静来总归不会太难听。”

落好完整的一笔,抬头看他,却见他脸上露出一个莫测无比的笑,再然后……

再然后我明白了什么叫悔不当初。

许久之后我思及往事,觉得能把琴弹得那样难听的,宋诀当属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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