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尘且归尘 (段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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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凉凉道:“我在想,这件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一时无法想明白他话中的深意,有一些茫然,怔怔地问他:“此话何意?”

屋内未到掌灯时辰,因大雨天气,显得有些昏暗。男子的神情笼在阴影里,让人看不大真切,只听他不置可否道:“我只不过是觉得,宋大将军竟也会受伤,有些稀奇罢了。”

我听后喉头一紧,蹙了蹙眉:“他自然会受伤。许多年前,他去千佛寺看我,便伤了肩膀,我还记得他受伤的地方血肉模糊的样子。”从凳子上站起来,缓缓走到门前,伸手将门打开一半,在雨气里开口,“你说的不错,这件事有可能是假的,是他为了骗我放出去的消息。但,既然它有可能是假的,便也有可能是真的。”

我在心里道,有可能是真的,我却宁愿它是假的。

沈初却抬脚走到我身边,双手握住我的肩头,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沉:“是真是假,都同我们没有关系。长梨,你不要忘了,你说过会同我试一试。”手上用力,将我的肩膀捏紧,我从未听过沈初用这样克制的语调说话,觉得用这样语调说话的沈初有些陌生。

他声音里带着些隐忍的怒意:“长梨,我让你忘了他。”

我的眼皮一跳,随即斟酌着问他:“你……这是生我的气吗?”

他将我搂上,极为用力:“我也是个男人,是一个正常男人。你觉得,一个正常男人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为别的男人担心,还能心平气和吗?”我下意识地就要躲开他,却没能躲开,听他道:“不要动。你想让我用强的吗?”我眼皮跳得更厉害,听他接着道,“长梨,我本想给你很多很多的时间,可是我发现,你在我身边越久,我便越是做不到。”

我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感受。”

他却道:“你不明白。”便觉身后呼吸一重,有细碎的颤栗落在我的颈间,惹我大脑一空,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他吻上了我。

在我本来的印象里,沈初同宋诀不一样。宋诀是个喜欢胡来的人,沈初却同这个词不大相干,他在大部分时间里,都要算一个发乎情止乎礼、行为端正的好青年。如今,面对他始料未及的轻薄,我自然不禁愣住,随后颤声道:“沈初,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不理会我,我一时没办法思考,只是本能地将手肘抬起,往他胸前撞去,却被他闪过,也不知是怎么搞的,下一个瞬间,已被他压在门板上。

有雨水扫来,打湿了烟青色的衣袖。

他的眸子里也雨色苍茫,一点清明也不剩,我心神一顿:这不是我所认识的沈初。

我的呼吸被他拨弄得有些凌乱,定了定神,觉得他这样讲道理的人,怎么突然就转性了呢?

我试图同他讲道理:“沈初,你说过要给我时间,不能言而无信。我敬你是君子,才来投奔你,可是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他盯着我,眼里有重重雾气:“你看不出来吗,我在吃醋。”

我道:“吃醋可以理解,但是你以吃醋为借口轻薄我,就不能理解。”

他不理会我的不能理解,在我唇上重重吻下来,我闷哼着挣扎,却听在我的唇边开口:“宋诀便是这样吻你的吗?”

我反抗道:“你在发什么疯?”

我的反抗却换来他扼住喉咙,只见他苦涩一笑:“是,我是疯了。”接下来的话里,失去了所有克制,近乎低吼:“他吻你可以,我吻你便让你觉得不舒服吗?你告诉我,你听说他受伤,是不是恨不得马上就去找他?”

我为他这句话颤了颤,随后便觉得整个身子有些脱力,有一大片麻木在心中蔓延开来。

撞到我的眸子,沈初的目光一晃,再然后,便露出一丝慌乱:“长梨……我,并非那个意思。”

我推开他,隔着些距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良久,道:“我累了,想回房静一静。”

他道:“长梨……”抬起手似乎想抓住我,却只碰到了我衣袖的一角。

我留一个背影给他,无知无觉地走近雨水里,对他道:“沈初,我当初选了宋诀,你是不是觉得很不甘心?”让雨水顺着脖颈落到身体里,涩然道,“你当时也许喜欢我,那么现在呢。到底是喜欢多一点,还是不甘心多一点?”

似乎听到他在大雨里轻声道:“长梨,你什么都不明白。”

他终究没有追上来。

我回到房间,蒙在被子里想了半晌,觉得这件事也许是我反应过激。

沈初待我是男女之情的体贴,我待他却一直是朋友之谊的客气。既然已经答应他同他试一试,却还在他的面前为别的男人挂心,就是我的不是。他会觉得生气不甘心,自然也是人之常情。

我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忍了忍,没有忍住,便跑去他的房间敲门。

刚敲完门,就意识到此刻已是深夜子时,委实不是道歉的好时候,可是透过门往内看,竟还亮着灯。他竟还没有睡下?还是睡的时候忘了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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