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端午(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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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此时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解的——我手腕之处并没有觉得冷。我原以为这东西寒凉,一定会散发出逼人的冷冽,但并非如此。

过了两个时辰,我终于发觉了它身为寒玉的效果——眼下临近端午,渐渐入夏,宫里头已经有些炎热了,我每日手上都离不开扇子。但戴了这个镯子之后,我通身就凉爽起来,是那种很舒服的凉意,不会觉得冷,只是刚刚合适。而我的手腕也不会受冻。

天啊,好东西啊好东西!寒玉实在是名不虚传啊!我发财了……

端午越加临近,宫里也越来越热闹。

从五月初一开始,各个宫殿里就挂起了五毒吊屏。五毒,是指蝎、蛇、蜈蚣、蜘蛛、蟾蜍,这些东西出没之时,疾病开始流行。而悬挂五毒图可驱邪避恶,保平安。

凤仪宫和乾清宫的巷口处,挂了一路的彩灯笼、彩纸花儿,用撑杆子支在地上或挂在树上,一到夜里就是缤纷夺目的景致。长乐宫那里,皇后与懿妃商议着,仍按往年的惯例“请神龛”,摆一个大排场,请萨满巫师进宫来跳,从初一跳到初五,另焚香祭祀。

大周如今是盛世,这样的排场做起来不痛不痒地。就是这般布置,还是删减用度之后的样子。若按着懿妃的意思,她巴不得将满宫里所有的正路都扎上彩纸花、挂上五彩丝线才好。

各嫔妃的宫里,分发团棕、蜀葵、桃柳枝、杏子、林擒、奈子和焚香,每个宫里还分了“天师符”以辟邪。这天师符有些是画的骑艾虎张天师,有些则是绘天师印,或其他符篆,也有塑造张天师泥像的,品类不同。我拿着张天师的塑像左看右看,不禁疑惑道:“怎么又是一股子松脂味?和上次的观音一样,都是明觉寺出来的吧?”

“小主圣明!”小连子连忙逢迎我:“是主持慧净师太进献进宫的……”他想一想又道:“嫔妃们都信这个。昨儿师太进宫来,每个宫都捐了香油钱,当时您正在凤仪宫里,奴才和迎蓉姑娘商议着,和娴德仪一样捐了十两,不出格也不显后……”

“十两!”我拍案而起:“咱们宫里的钱本就不多,还捐十两,就为了买这个做工粗劣的东西!”

“每个宫都捐,当时您不在,奴才思来想去也只好先捐……”小连子战战兢兢,他知道,我是怪他身为奴才却自作主张。

可是当时的境况,也没法子不捐——虽然是小事,却也不能显出与旁人的不同,人云亦云才好。就算我当时在琼宫里,恐也要拿出这些银子来。

我叫了小连子起来,不怪他了。我心里赌得慌,好嘛,一到过节就进宫来坑蒙拐骗,还骗到我头上!什么香油钱,我日日祈祷自己能过上安稳日子,可神明从未管过我!

我的十两银子啊……

到了五月初五那一日,宫里就更热闹了。我随着宫妃们去大清门的城墙上,看一众皇城禁军们将一个数丈长的龙舟推入护城河里。那龙舟上面设三间大夫(川屈原)像,等龙舟从护城河一直飘到北阴河那一块儿,就点火焚烧,这便是“送瘟神”。

我在城墙上看稀奇,直到远处的火光消失不见,我们才意犹未尽地往回走。

此时已经是晌午,傍晚有夜宴,也就是“粽席”,需要早做准备。这样的场合,不容许有差错,我是万分地仔细小心,生怕穿戴上出了毛病。其实下人们都深谙此道,规矩都稔熟于心,按理是不会出错的,但就怕有小人作祟。

我沐浴、熏香,又梳洗、上妆,最后装束好时,天色已经黯淡下来。我是第一次过大节庆,第一次穿朝服,那厚重细密的靛青色宫装只看一眼便觉得热。还好我有寒玉镯子的法宝,装束好之后,虽行动笨重,但并不会热得难受。想来我只是从四品,皇后娘娘与芳娣夫人的朝服不知有多厚重,她们又没有寒玉镯子,可怎么受得住。

如此一来,我更加喜欢这镯子了。我拉了拉宽大的袖摆,将这个过于华贵的镯子盖住,这才出宫门。路上陆陆续续有嫔妃同行,珍嫔是坐在步辇上的,她已经有孕两个月,腹部不甚明显,但她那面色却是苍白如纸。旁侧的嫔妃与她说话,她都恹恹地。

有的人就是体弱。珍嫔显然不是装出来的,亦不是为了讨要一个越制的步辇。因着她身体不适,夏侯明对她越加疼惜。

转过一个拐角时,娴德仪的身影刚好从宫门内出来。她看到我,面上立即显出笑意,上前请安道:“姐姐好早!姐姐今儿戴的是红珊瑚的蜻蜓簪子?这簪子做工巧,那翅膀都是透明一般……”

我淡淡笑道:“德仪谬赞了,你今日的装束也很雅致。”

司徒静仪从来都是笑意盈盈的。即便她心里厌恶我,面上一声一声的“姐姐”,却叫得如亲姐妹一般。

我错开身子,两三步走到她的前头,不再与她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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