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反击(5)(1 / 2)
那上头的字迹……竟的确是出自叶桃衣之手!她的字极为娟秀,又因着体弱乏力,下笔凝滞,遂很容易辨认出来。
那上头,正是详详细细地将前因后果交代了。只是……
她所讲述的经过,与事实并不相符。先是皇后命她构陷我,而她不从;最后皇后动怒,威逼道若敢有忤逆,便会轻易地遣人勒杀她。叶桃衣却仍不肯答应。
之后发生了何事,叶桃衣已经无法言说;但我们都知晓,是她终于遭了皇后的恶手。
这样的说法,无疑是对叶桃衣最为有利的……被皇后威逼却不从,是刚毅;不肯为着保命而做出构陷我俪妃的事,是正直;最后因此被皇后勒杀,是贞烈。
稍稍思量,我便知这其实是逐烟的手笔。想逐烟与叶桃衣情同姐妹,她能够完全模仿叶氏的笔迹,也不难。
不由感叹逐烟的确是能干……竟能编出来这样一篇绝笔,叶桃衣的“贤名”,可真是“贤”到了极致!且她并非用自己一个奴才的名义,而是仿照叶氏手笔,旁人想不信都难。
想来,这禁宫里也真是可笑。把一个叶氏写成这样,鬼才信?还什么刚正,什么贞烈……这宫里连个稍稍有良心的人都没有,还竟有这等出淤泥而不染的奇女子么?
皇后显然也是又恨又慌,她一看便知是逐烟的鬼心思,却无法辩驳……难道要嘴硬道这字迹是伪造?事态已经对她大大不利,想夏侯明反而会更加动怒,更加认定了她的罪过呢。
唉,逐烟此人,死了真是可惜了……我还想着日后能要她为我所用呢。
“皇上……”皇后无力跪坐在地,只能朝夏侯明哀哀恳求。
夏侯明对这个结果是求之不得的,自然不会饶恕她。我微微瞧一眼皇后的颓势,亦跪下求情道:“还请皇上息怒。臣妾也不是没有错处,定是臣妾平日里侍奉皇后娘娘不周,才令娘娘记恨,要枉费心机地构陷臣妾……”
“呵,玉儿是谦逊之人,素日里对你哪里有一点点不周?”夏侯明已经是冷笑了。
“皇上……”皇后已是无言以对。她双拳攥在裙摆上,强撑了半晌,终是又颓然了,只无奈苦笑一声:“是非黑白自有公论。皇上不信臣妾,臣妾自无话可说了。”
我冷笑,皇后娘娘连杀人都习以为常,竟还能够在夏侯明面前说出“是非黑白”的公道。
只是再辩驳,夏侯明已认定了她的罪过,冷言道:“皇后不必强辩。”他眉色中闪过厌恶,又思量了片刻,才道:
“罢了。朕瞧着,皇后是身子不好,力不从心,以致掌宫不利……前头有流言咒骂三皇子,又令叶氏受了冤屈;后头又有流言道是俪妃勒杀叶氏,也委屈了俪妃。”夏侯明说罢,又淡淡瞧一眼皇后:“人言可畏。这流言一事,皇后日后还要上上心为好。”
皇后受夏侯明斥责,起初是满面惶恐;然听到最后,见夏侯明竟丝毫不肯提及勒杀与嫁祸的事情,说来说去都只是指责她“掌宫不利”,未能处理好流言。
流言与凶杀,这是全然不同的罪过。
夏侯明的意思……便是要把勒杀一事压下去了!
皇后的神色霎时松了下来。是了,即便是被揪到了错处,皇帝也不会严厉处置自己的……自己可是大皇子与两位公主的生母,是威北侯赵大人的嫡长女,是大周的皇后!
我在旁侧瞧着夏侯明小惩大诫,心里也没有太大的沮丧。我早就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威北侯府可是如日中天的大族呢!我们荣国府虽扶摇直上,但因着曾被流放,一大家子人七零八落地,父亲又被斩首,到底是势弱。我大哥还太年轻,不能与威北侯相较的。
我也没打算着要就此压制了皇后。皇后与她身后的赵家都不是等闲之辈,任我有再大的谋算都不可能一举扳倒,只能徐徐图之。
夏侯明训斥了一番后,神色已经极为冷淡,随即便拉了我的衣袖迈步出了大殿。
我不必回头,就知皇后此时的咬牙切齿。
呵,她本就年老色衰被夏侯明不喜,现下又得了罪过,日后恐怕就更难过了。
夏侯明是将我送至了琼宫里,但并未留宿。他略略坐了一会儿,便有内侍来请,道几个臣子漏液求见。
夏侯明立即就离去了。我瞧着他那样子,心内真是说不出的感觉——这个人,数月之前还是昏庸的模样,如今却是明君了。
以往司徒氏独断朝纲,他隐忍不发,为了做幌子每每都不惜自己的名节。莫说不可能勤勉到半夜里也会召见臣子的地步,连那每日的早朝,他都会时常懈怠。再加上残暴的名头,他这个皇帝真是无一点可取之处了。
好在现下一切都好了。他如变了个人一般,不再滥杀,不再懈怠。大周的百姓不知内情,只是很欣喜与他的这种变化,京城的街头巷尾时常有赞颂皇帝英明的言谈。
第二日的时候,夏侯明忙完了政事,才得了空闲草拟一道圣旨,大意是道叶桃衣咒骂三皇子一事是无中生有,复其容华的位分;又因叶氏冤屈而死,追封为婕妤。
一点儿也没提勒杀的事。后宫里的众人哪个不是精干的,想想我昨日为何要进凤仪宫,皇后又为何遭了斥责,便能明白这里头的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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