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除夕(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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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她从来不是个简单的人,就算死了……我派遣去安葬她的小连子等内监也能够从她的尸身上偶然找到一些东西,那是她想要留给我的东西。

很快除夕就到了。

我是费尽心力地操办这个节庆,无论各宫的布置、赏赐还是家宴与国宴的操持都搏了赞誉。

甚至在最后的家宴上,当十六树形色各异的烟花一同在漆黑的子夜中绽放时,“带病列席”的皇后都不得不夸赞我别出心裁。

皇后称病许久,今儿除夕是大日子,终于不得不露面。我们一众嫔妃虽知晓她是获罪,面上却都恭恭敬敬地。在人前,就算是我俪妃也不敢对皇后怎样,我如今还完全没有“飞扬跋扈”的资本,只能低伏做小。

大宴之上,皇后自然是一身朱红绣金凤大袖裳朝服,头戴金缧丝镂空金云龙嵌东珠宝顶头冠,盛装列席。她神色贵气天成,面上的脂粉厚重而华丽,国母的威仪令嫔妃们叹服。然而我的席位趋前,细细打量她便能看出她发髻的根部有些白发的痕迹,凤仪宫的女官们擅染黑发,但还是能看出来的……想来皇后称病之前还没有这么多白发了,病了两个月便这般了,她这些日子果真心绪不宁、十分焦灼。

大宴摆设的操办和各宫的赏赐是皇后为主、我为辅,但菜肴与舞曲、烟火等琐事都是我一手管束的。舞曲一一呈上之后,坐于上首的夏侯明也颇为满意,抚掌夸赞我的精干勤勉。另外,我备下的酒是齐州南巷里费心运进京城的女儿红,夏侯明和几位亲王很是喜欢,众人都一夜痛饮。

莲贵嫔生辰那一夜,我受了夏侯明斥责,莲贵嫔则被他漠视;今儿我将筵席操办得好,夏侯明便对我言笑晏晏,丝毫不计较那次的事情,我的皇宠好似更盛了。不过那莲贵嫔也越加得他喜欢,在大宴上吟了几句祈福的诗句便被他大大褒奖。

如今在皇宠上,我与莲贵嫔真的是杠上了……我现在育有三皇子,所以算下来夏侯明来琼宫的次数更多;可她亦是隆宠,保不准何时也会有孕,那时候……

那时候,我便真要打起精神来应付她。还好她与皇后、与我都有旧怨,不会做我的人手也不会被皇后收拢了去。否则她和皇后一块儿来对付我,那我可就吃不消了。

席间酒酣,酒气与锅子里的热气熏得人有些头晕。我瞧着娴婕妤神色倦怠,便吩咐了从外头折几只初开的梅花来插在她的案几旁侧。

嫔妃们不料我会有这样的细心,纷纷笑言赞赏我。娴婕妤更是千恩万谢地接过了,捧在鼻尖嗅一嗅,感激地道:“蜡梅香气清冽,又是这样稀罕的浅黄色花朵,嫔妾很喜欢。”

我笑说:“梅香提神,与孕妇也是好的。你的身子重,闻着这香能好受一些,本宫就放心了。”

我说着,又吩咐宫人将新腌的酸梅赐予娴婕妤。

但迎蓉为难地与我道:“冬日里酸梅稀罕,只有正三品的贵嫔以上才分的一小碟……已经没有多余的了。”

我摆手笑说:“无碍。那兰贵嫔与娴婕妤座次邻近,就把她那份梅子上给娴婕妤吧。”

我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恰恰能够被兰贵嫔听见。她面色猛然大动,继而露出愤然不甘的神色,起身与我请命道:“俪妃娘娘怎可不顾规矩……”

她位分高于娴婕妤,是名正言顺应当享用那盘梅子的,我却这样轻巧地就把东西转给了娴婕妤。兰贵嫔最无法忍受这样踩着脸面的屈辱。

我并不为所动,只闲闲地拈了一块金盏千层酥,散漫道:“娴婕妤有孕,你让着她一些是应该的。”

“可……秦氏、方氏同为贵嫔,为何偏偏要臣妾让出来……”

我听了浅浅一笑,挑眉道:“兰贵嫔你的意思,是你们同为贵嫔,你却比旁人更身份贵重么?”说罢我又笑着“呵”了一声:“若是以往,本宫或许也这么觉着,毕竟你有皇宠,是比旁人要尊贵些……可如今,贵嫔已经不怎么得皇上宠爱,也不怎么得皇后娘娘看重,你仍觉着自己要高于秦氏、方氏么?”

我很少这样露骨而刻薄地嘲弄一个人。何况是兰贵嫔这样沉不住气的。

她果然再也无法忍受,面上几乎扭曲,当即就要对上首夏侯明诉苦。可惜,夏侯明正与一位皇叔敬酒,无暇理会她。

她胸口起起伏伏,眼睛里几乎要落下泪来,最后终究是忍住了。她也知道这是除夕的大宴,若在此时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说出不该说的话,跌了皇室的颜面,一条大不敬的罪名就能令她万劫不复。

我瞧着她的模样,心内暗笑。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这么一激将,她便忍不住了。

我继而不经意间斜斜地往娴婕妤那儿飞去一眼。娴婕妤见了神色微动,忙微微点头应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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