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匈奴(2 / 2)
正在这时候,我琼宫内殿的门被撞开了,夏侯明的低语被突然闯入殿内的不速之客打断,这个温柔而美好的黄昏也消失殆尽了……我的小女儿桃桃穿着一件被树枝割裂裙摆的小洋绉群,手上拖着一个沉重的物体,一壁费尽力气地往前走一壁朝我们喊道:“他一点都不好玩!……”
我大惊失色地推开夏侯明跑过去,因为被她放倒拖在地上的正是我可怜的、丝毫没有还手之力的儿子。
其实我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差了三岁,我儿子的战斗力在女儿面前貌似只有五……
……
立储的事争论了整整数日,一直不曾有结果。最后不得已,夏侯明只得暂且压下,容后再议。
但此事之后的一天夜里,夏侯明悄悄地与我咬耳朵道:“他们主张立大皇子,最主要的是拿出了祖宗家法所言的‘立长’为理由。要论祖宗家法,其实‘立嫡’才是最能站住脚跟的……”
只有皇后之子才能称之为嫡。我听他又说起了这一茬,只做不懂得,笑而不语。
在立储的风波渐渐消逝的时候,大周朝又添了另一桩大事。隆庆十年四月初一日,从北疆千里加急传回来的军情奏报是前所未有的大捷——周军四年征战,终于长驱直入匈奴千里的国土,兵临皇都逐鹿城下。但由于战事劳民伤财、国库不足以为力,夏侯明最终无法调遣更多的兵马趁势覆灭匈奴,只令其臣服于大周、又割让国土城池以休战。
匈奴的求和是大周朝百年来的夙愿——在四周的楼兰等国都臣服之后,独独剩下的匈奴这块硬骨头终于被啃下来了。大周终于不必忍受每年秋冬季节蛮军“打秋风”的烧杀劫掠,还有随时会触发大战被匈奴人侵占国土、兵临城下的危机。当然这功劳不能全算在夏侯明头上,也是因着前头的两代帝王励精图治,一朝又一朝地积蓄下今日强盛的国力。
到了五月初十,为求和而来的匈奴使节到达大周的京城。
礼部的臣子们设了臣服的典礼。仪式繁复和奢侈的程度竟然超过了堪堪过去的端午节,这既是因着匈奴的臣服是长久以来的渴求,上至皇帝下至百姓都对这样的日子极为看重;又是因着大周朝扬国威、震慑四海的欲望。
作为使臣的是阿提拉单于的亲兄,称左贤王;随行臣子有左右大都尉、大当户等重臣,还有进献与大周的百抬珠宝、千匹裘皮等贵重之物,另有一百名姿色上乘的女子,诸如此类献礼无数。原本还有一位和亲的明月公主,但夏侯明十分宽容大度地给免了这一项。
夏侯明在金銮殿内受了朝见的拜礼。午后设大宴,因着后位空悬,代掌凤印的我充当国母和夏侯明同席。
我见惯了这样大的场面——只有我一位女眷,顶着皇后的位子坐在这里,而旁的嫔妃们一个都没有资格出现。去年因着天下各地难得的丰收,吐蕃和楼兰的使臣特来大周皇都朝拜,那一次就是我坐在夏侯明身旁;还有前年,高丽、波斯和吐蕃前来与大周皇室贵州“秋猎”,我也现了一两次的面。
至于好奇别国人长什么样子的小兴致,我也没有多少。当年在长清行宫的时候见过几个匈奴人,扮作商人,和中原人相差不算大,身材略壮实一些,皮肤略黝黑一些罢了。
这一次见到那左贤王和一众匈奴重臣们,也还都是那个样子;只是几位武将的模样极生猛,身材高大,说话的嗓门震得人耳朵疼;那左贤王倒是个文弱样子,身量并不强壮,一张细长而刻薄的脸孔却犹如狐狸一般。他俯身朝夏侯明行礼时,我就看到他低眉之下那一轮骨碌碌转着精光的眼珠子。
夏侯明淡笑免礼。我在不经意间微微蹙眉,此人……不得不防吧。
席间有百官同列,因而,那些进献的贺礼并不会立刻收入库房里,而是要在众臣们面前一一地展示一番,显示求和的诚意。我们一壁互相敬酒,一壁欣赏那些不属于中原国度的稀奇的产物。匈奴盛产的是玛瑙、红玉髓、蜜蜡、墨玉、九眼贡石等色泽极为艳丽深沉的宝石,鸽血玉因太过稀有,只呈上来十颗原石,色泽上都不如我左手上戴着的指环。想必当年那个钓夏侯明上钩的“匈奴商人”最后吃了大亏,好似是被俘虏之后套了许多匈奴的军情吧。
不禁又想起那一次出宫的日子,虽然不小心把夏侯明惹恼了,但那一日可真是太好玩了,是进宫以来这么多年里可遇不可求的快乐与肆意……呐,什么时候能再出去玩一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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