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野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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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嵩没有回身,他呵呵干笑两声,有些自嘲,却依然从容:“裕亲王殿下大驾光临,老朽真是,有失远迎了。”

张嵩对于沈允沐的不请自来感到一丝可悲。

本家没落了。

太平盛世,帝术就应该隐没深山。

若是当年他决绝一些,退居山野,也不会有之后这许多的变故了。

如今想走也走不了,家里被安插了内应,他不是不知道,却一直都揪不出来。

沈允沐来的比张嵩预料的晚,后生可畏,裕亲王沉得住气,是个做大事的人。

他负手而立,看着眼前悬挂墙上的一副画,沈允沐并不介意张嵩这样嘲弄的语气,自顾自的进屋坐下了:“张大人连杯茶也不舍得给本王么?”

“王爷此时来看望老朽,想必不只是为了讨口茶喝吧。”张嵩道,“老朽这里的茶都是陈年的旧茶了,王爷可能喝不惯。”

屋里烧得暖和,沈允沐抬手取下风衣搭在一旁:“张大人严重了,本王仰慕大人盛名,是来虚心讨教的,还望大人不吝赐教。”

张嵩哈哈大笑回过身来,目光炯炯锁定在这个赫赫有名的裕亲王爷脸上。

沈允沐神情淡漠狠厉,面无表情的与张嵩对视。

“老朽早已是不中用的了,王爷能在老朽府中安插内应不被老朽找出,可见王爷权谋之术不在老朽之下,老朽还能教王爷什么呢?实在是折煞老朽。”张嵩坐回书案前,闭着眼睛养神。

“张大人,本王一直都很敬重大人,当年父王尚且只是一介闲散侯爵,都能在短短三年内招兵买马,埋下诸多伏线,拉拢各方势力,张大人功不可没,本王愚钝,想讨教一下,当今天下的形势,不知张大人是否慧眼如初,能不能看出弥夏下一任的皇是谁呢?”

张嵩听到这话,心里一惊,冷了半截。

他一下子睁开眼来,撑起身来:“王爷!这话……可不能胡说啊!”

沈允沐突然浅笑起来:“本王视张大人为自己人,大人但说无妨。”

张嵩听明白了,正因为听明白了,他此刻才觉得格外的心惊肉跳。

裕亲王……这是想要取太子而代之了,他在拉拢张家,他想要张家的帝术祝他登上帝位!

裕亲王手段冷厉,在帝王之路上的杀伐决断无异于是三位皇子里做的最好的,这和裕亲王的成长经历脱不开干系。

可是张家的祖训摆在那里,一术不教二皇,他已把毕生所学尽数教给了自己女儿天瑜,自己曾在列祖列宗面前磕过头,余生之年,不再插手皇家之事。

所以他才默许了本家的没落,默许了尤门堂如日中天的声势。

裕亲王如今说的话,已经都算不上暗示了,倘若自己今日不答应……

依照沈允沐的性子,灭口……还是制造意外?

张嵩站起身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倚,他这一生不算枉来,英雄留名,垂青千古,纵使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

他不是贪恋生死之人,算计他人,自然也能算计自己。

他娶了一个温柔坚毅的妻子,有一个聪慧机敏的女儿,张家交到她们手上,他很放心。

“王爷,老朽效忠于皇上,不敢随意揣测圣意,无论谁将继承皇位,张家都会效忠于弥夏。”张嵩对着天拱手道,以示皇恩浩荡,心怀感激。

沈允沐听了这番话,反而笑意更甚,他亦站起身来拱拱手:“张大人好气节,父王有张大人这样的肱骨之臣,是父王之幸,本王叨扰良久,先走一步,大人不必送了,惊动了旁人,没有好处。”

张嵩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就走了么?

裕亲王的风格,可不是这样的。

沈允沐将风衣系好,面容重新隐没在兜帽里,他走出门之前,突然幽幽的说道:“只是不知,张大人晓不晓得令千金的腿,是怎么瘫的么?”

张嵩这一下子坐不住了,猛地就要追着沈允沐出去。

可是追到门口,除了空空荡荡的院落外,再也找不到裕亲王的身影。

天瑜的腿!

这是他心头永生不可消磨的痛!

张嵩捏紧了拳头,狠狠的砸在门上,若是他知道天瑜的腿是怎么瘫的!他怎么会让那人逍遥!

他靠着门框喘着气,一旁突然过来了一个小厮,手上端着一碗汤药。

“大人,夫人说,您该喝安神汤了。”小厮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张嵩一般。

张嵩久久没有回神,他面色痛苦的盯着室外的满院月光,终究是无可奈何的回到了屋内。

大不了,明日他亲自到裕亲王府拜访!

小厮一路跟着进来,将药碗轻轻搁在桌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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