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南北之隔(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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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照容轻轻点头,妩媚的双眼中满是笑意:“那就好,你要多多留意她平日的习惯,尤其是她喜欢梳什么样的发髻、穿什么颜色的衣裳,叫丹朱一字不漏地告诉我。其他的事,不要被人抓住任何破绽把柄,日用的东西,都给她选最好最贵的。”

她的目光越过青镜躬下的身子,正看见拓跋宏走过来,声音刻意提高了半分:“嬷嬷费心,就有劳你多多照顾冯姐姐,冯姐姐身子弱,夜里不要吹了山风。”

青镜回头看见拓跋宏,赶忙跪下见礼。因是照顾冯妙的老嬷嬷,拓跋宏特意停下脚步,让她免礼起身,转身对高照容说:“这个季节是不是很难买到新鲜的藕?下次让嬷嬷从御膳房里带一些出来,记着炒成咸的,不要放糯米了。”

高照容温婉地答应,笑得毫无破绽:“嫔妾都记下了,皇上放心就是。”

拓跋宏见山寺四周毫无遮挡,又把自己从崇光宫带来的羽林侍卫,留下十五人护卫冯妙的安全。不必顾忌太皇太后,护卫冯妙的十五人也不需要像上次那样遮遮掩掩,只是不方便与寺里的姑子混杂居住,便另住在半山腰处。

冯妙睡了大半天,醒来后听说拓跋宏来过,她却一直睡着错过了,难免有些沮丧,又听青镜嬷嬷说起,皇上在半山腰留下了十五名羽林侍卫,心情才稍稍转好。她不在意什么侍卫,却在意拓跋宏替她着想的心思。

快到新年时,南朝皇帝派了使节来吊唁太皇太后大丧。北地已经平定臣服,拓跋宏的注意力,就更多地放在了南朝上,对这次使节来朝特别重视,专门命人修整了驿馆。

南朝使节如期前来,顺利住进了驿馆。就在等候皇帝召见的这段日子里,使节队伍里的一名文书小吏,出钱包下了明秀堂里最有名的清倌人苏小凝,要在她的香闺内留宿。

名妓苏小凝原本是钱塘人,最近几年才到平城来,人生得十分美艳,衣着谈吐都与平城女子大不相同个,刚一来便成了明秀堂炙手可热的红人。可苏小凝却是个有脾气的,看顺眼的人,可以分文不取,整夜谈诗论画,看不顺眼的,身边的侍女手执木棒,直接赶出去。

偏偏贵胄子弟见多了温柔顺从的歌姬侍妾,反倒追捧起这样野性泼辣的女子来了,私下打赌谁能先赢得美人青睐。

曾经有人一掷千金,用檀香木作架、夜明珠缀帘、金粉涂壁,制成一辆十分奢华的马车,送给苏小凝做礼物,却被苏小凝用浓墨在车厢壁上泼出四个大字:焚琴煮鹤。可怜这位鲜卑贵族刚学了几天汉语,四个字里倒有三个不认识,连起来的意思还是找人打听了才懂的,平白成了一场笑柄。

有了这场铺垫,南朝来的文书小吏能住进苏小凝的香闺,就成了一件新鲜事。抛开这荒诞不经的行为本身不提,人们更好奇的是,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让苏小凝开门迎客。

使节正式的朝见定在正月初一,这天上午,拓跋宏要祭祀天地先祖,下午便安排了宫宴。赴宴的亲贵们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这位传奇似的人物,倒把威严老成的使节大人都给忽略了。

可南朝使节刚一进扶摇阁的大门,满朝文武的脸色都齐齐变了顾不上看什么文书小吏,眼睛全都落在使节的衣装上。国书上明明说的是专程来吊唁太皇太后,可南朝使节仍然穿着大齐的官服,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故意,大齐的文官服饰用的是朱红色。穿大红衣裳去吊唁,即使在普通人家,也是极度失礼的行为,在两国之间,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任城王是个暴烈脾气,此时压抑不住怒意,开口便问:“太皇太后薨逝,大魏人人身穿素服,使节大人却穿着大红衣裳前来,这是什么意思?”

南朝皇帝吸取了前几次的教训,这次也派了个口舌上不饶人的使节前来。他整理衣衫,先向拓跋宏递上国书和礼单,高声通报:“大齐散骑常侍裴昭明拜见大魏皇帝。”一句话说完,他才转回头看着任城王说:“我等是奉大齐皇命前来,朝服代表着大齐威仪,没有大齐皇帝的允许,怎么能随意更换衣衫?”

这句话既傲慢又无礼,任城王气得手都直哆嗦,其他宗室亲王也露出愤愤不平的神色,要不是看皇帝还在眼前,恐怕立刻就要动手打人。

南朝使节还不肯罢休,反倒理直气壮地反问:“我等奉大齐皇帝之命出使,你们却不准我等穿着大齐朝服,这是什么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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