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我是于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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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地铁,改乘大巴,雪路搭配上乡道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中间好几次都险些翻车。

车身以不正常的角度偏移的时候心脏会不自觉揪紧,但它重新回到正轨的时候,我又有些失落。

快到地方的时候妈妈打了个电话过来,让我跟同学们好好享受冬令营,说于承泽出差还要十天半个月回来,她在姥姥家很好让我不用担心。

我没什么好担心的,这样的日子快到头了。

大巴车停稳,车上背着大包小裹皮肤清一色偏黑的男人女人一个跟着一个下车,在村口的分岔路上各奔东西。

连着下了两天雪,云层压的很低,好像举起手就能碰到天。

我勾了勾空着的双肩包,往村口的土道边停着的红顶三轮车走过去,不打表不计费,无论到哪都是三块钱。

大爷很善谈,上车就问我怎么不好好上学跑这穷乡僻壤来,是不是来走亲戚。

我拉高口罩,望向窗外说不是。

不知道是因为我的打扮,还是因为我嘶哑的嗓子,余光里,大爷琢磨似得从窄小的后视镜看着我,再开口时多了点谨慎和忐忑,“那你来干啥的?”

从三轮车深棕色的小窗看到路两边没融化的雪,还保持着落下时的模样,就算是在这么阴的天色下也白的发亮,不像城里,晚上下白天就被铲雪车堆去路边儿了,浮着一层半化不化的黑泥。

“看看雪。”我随口说。

“哦。”大爷没再多问,热情的性子冷下去,开始专心开车,时不时从后视镜打量我,和我手里的包。

在乡间落雪的小路上周折好一会,他才恍然想起来什么似得,开口问我,“你去哪啊?”

我从一片耀目的白中回过神,眼睛一时有些分辨不清颜色,微微蹙一点眉,“附近有卖种子和农药的超市吗?”

小时候我跟姥姥在农村住过一阵子,开春前她会骑自行车带着我,到村里随便一家小超市就能买到上好的种子和打虫的农药。

大爷闻言又从后视镜看我,用一种捕捉失足少年的犀利眼神,但那双眼睛带着农民特有的淳朴,视线被那么一润,不尖锐,反而有种惋惜之感。

“大冬天,谁进那玩意卖?上哪嘎达种地去?”他问。

我躲开他的视线重新望向窗外,开启搅合着一把玻璃碴子的嗓子尽量详尽的说,“老师安排的课题,学校里有温室,使用的方法也教过我们,您...”顿了顿,“您不用担心。”

“我地天啊,什么学校教孩子买农药啊。”大爷嗓门大了些,“那玩意毒性大,不小心弄进眼睛嘴巴,不毒死也要疼死。”

“我跟你讲,我们村儿前两年有个小娃娃把农药当饮料喝了,在地上一边喊一边打滚。”大爷皱着眉,连唬带吓的吼,“最后活活疼死的!”

‘活活疼死’那几个字大爷咬的很重。

以至于我被大爷带到村里的超市,将压箱底的几袋种子和小瓶农药放进背包,脑子里都还在重复这句话。

“小伙子,这里不像城里,没有给钱睡觉的地方。回市里的大巴最早一班也要明天六点。”

大爷临走时絮絮的嘱咐,我说知道了,他还扶着三轮车的方向盘从深色的小窗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只叹了口气,飞快的走了。

村子比想象中的大,来时没留意路线,回程理所当然的迷失在了曲折的小路上。

我在一处十字路口停下来,前后左右看了一圈,最后穿过树林,走到一处结冰的小水库旁边,找了一块凸起的大石块,扫去上面的雪坐了下来。

天边还剩最后一抹余辉,不消片刻,半个地球都会被黑暗吞没。

敞开书包,我拿出里面唯一的一瓶褐色液体,拧开盖子,扯下口罩探到鼻前闻了闻。

果然刺鼻子,比萧司棋身上的香水味难闻多了。

要想把这东西灌进于承泽嘴里,大概要先打折他的手脚才行。

能打的过吗?

豁出命去应该可以。

正琢磨着,旁边倏地伸出一只带着粉色毛绒手套的小手,啪地一下把那瓶农药从我手里打出去,瓶嘴朝下扎进了雪地里。

一声奶呼呼的惊叫紧随其后:

“哥哥,你不想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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