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幕下的交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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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石楠没有采访任务,就在办公室里一边想着心思,一边有一搭没一翻看着报纸。自从上次她在于又川家碰到宋杰后,她一直心思不定,脑海里总在想着这样一个问题,宋杰为什么会潜藏在于又川的家里?是因为他无路可逃,暂时躲藏到那里的?还是他有意到于又川的家里去的?如果是前者,倒也没有什么,如果是后者,情况就复杂了,宋杰为什么要潜入到他家?是窃取钱财?不,绝对不可能。那么,又是什么?是不是在寻找什么证据?如果是这样,肯定于又川有问题。

那天,她把于又川骗出来之后,心里一直在追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宋杰明明是在逃的通缉犯,我不但不举报,反而在包庇他,我这样做是在违法呀?但是,如果不这样做她又能怎样去做?在她心目中,宋杰一直是英雄。尤其是那次她现场采访了宋杰之后,她一直被宋杰的英雄气慨所感动,她一直在心灵深处暗恋着他。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一直认为宋杰不可能去犯罪,这肯定是被他们冤枉了,被他们搞错了。说实在的,她当时能够为暗助宋杰一臂之力而感到高兴和自豪。这是她私人的秘密,她对任何人都没有告诉,包括于又川。

但是,直到事后,她才越想想觉得有点不对劲,甚至有点后怕。是不是于又川真的有什么问题,成了宋杰的调查对象?如果于又川出了问题,她又该怎么办?她能不能也像信任宋杰那样去信任于又川?

这便使她陷入到两难状态,一边是她心目中的英雄,是她暗恋着的男人,一边是她热恋中的男友,是她的未婚夫。她多么不希望他们之间发生冲突,如果一旦发生,她甚至不知道感倾向于谁?她想,如果可能,她一定要找到宋杰问个别白,她希望他能够告诉她,他不是去查于又川的。

她正胡思乱想着,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上是乱码,知道对方是人磁卡电话上打来的,她接起来“喂”了一声,对方悄声说:“你是石楠?”她说:“我是,请问你是哪一位?”对方说:“石楠,请你不要说出我的名字,我是宋杰,现在同你说话方便不方便?方便,你就嗯一声,不方便,你就说打错了。”石楠一阵惊慌,拿着手机跑到门外的走廊里,才说:“好了,我到走廊里了,你还好吗?”宋杰说:“我很好,谢谢你的相救之恩。”石楠说:“没事没事,那算不了什么。”宋杰说:“你今天有空吗?我想找你单独谈谈。”石楠说:“有,你说,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宋杰说:“11点钟,你到湖心广场来。”石楠说:“好的。”挂了电话,石楠仿佛怀里揣了一只小兔子,嗵嗵嗵跳个不停。她说不清楚是紧张害怕还是喜悦兴奋?她只觉得今天将要面临着一次人生的挑战。

刘国权被那个电话搅和得一夜没有睡着觉,今早醒来,脑袋就像炸裂似的昏昏沉沉。

昨晚他想了一夜,想来想去,他觉得那个声音很熟,但就是想起来他是谁。后来,他又对他所得罪过的人一一做了排队,这一排队就排出来了,那人就是苟富贵。声音像,笑声也像。还是古人说得好呀,宁可得罪君子,且勿得罪小人。没想到退了他的十万元贿款,被他如此记恨。真是有钱难卖早知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些东西他是怎么弄到的?他想达到怎样的一种目的?是想敲诈勒索几个钱物?还是要把这些东西捅上去?要是前者,倒也好说,破财消灾,花一些银俩对他来讲不是难事,本来这些东西来的就容易。要是后者,可就麻烦了,搞不好丢了官还要掉脑袋。一想到还要掉脑袋,他的头一阵阵地发起麻来,心里一阵恐惧。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成克杰、胡长青曾经不也是显赫一时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吗?可谁能到,一旦出了事,一夜之间他们就成了阶下囚。这是一个祸根。他想,不管他是处于何种目的,把柄一旦被他捏住,就等于他永远捏住了你,你的命运将永远地受他操纵。此人不除,必将会后患无穷。

他睡不住了,点了支烟,一个人坐在阴暗的一角开始琢磨起来。他想,先要稳住他,或者说先给他一点甜头,把证据要到手,然后再除掉他。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不除掉他,就等于你的身边按了一颗定时炸弹,它随时有爆炸的可能,而你,就在这种紧张,恐惧的状态中,度日如年。你睡不着觉,吃不下饭,成天提心吊胆,诚慌诚恐,要不了多久,你就有可能会患上精神分裂症。这样的生活是怎样的一种生活,难道是我刘国权能忍受的吗?

他的嗓子一阵发干发毛。他喝了一口水,水喝下去了,他还觉得不舒服,仿佛喉咙上火了。看看看,妈的,都是这求事儿惹起来的。如果不摆平这事儿,我能安宁吗?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药蛋。他想,我要把这个山药蛋传过去,传给于又川,让他去摆平。他相信于又川一定有能力有办法摆平这种事的。这样一想,他的心才稍稍平静了些。

今天早上,他去参加城市规划绿化工作会议。以往开会,他都是胸怀大局,镇定自若,先听大家的发言,最后做一番指示,让他们落实去。晚上的电视上,必然有他的图象,次日的报纸上,不在头版头条,就在头版二条上就能看到他的名字,看到经记者们整理过的重要指示。可是,今天他却不同了,他一坐在会议室里就有些心神不令,不是思想开小差,就是由不得抬腕看看表。对别人的发言,他总显得那么不耐烦,挨到他作指示的时候,他也不像过去那样长篇大论了,而是匆匆谈了几条就算完事。

回到办公室里,他给于又川打了电话,让他开车出来到森林公园的后门处等他,他有要紧事儿要给他说。说完,他头仰在靠背上长长透了一口气,约莫过了五分钟,给司机拔了电话,说了一声出车,就下了楼。车一直开到森林公园的后门处,他看到了于又川的车已经停在了那里,便下车朝司机摆了摆手,示意他回去,他自己却上了又川的车。于又川说,老板今天咋啦?气色有点不好。刘国权说,差点气死我了,于又川说,谁还有如此胆量敢气老板你?刘国权说,一言难尽,到个僻静处再说。

来到城西的戈壁滩上,刘国权说,好,停下吧。于又川停下车,他们下了车,再回首,看城市一片飘渺,全然没有了已往的喧哗与骚动。

刘国权说,又川,我们被人盯上了。

于又川吃惊道,谁?是不是那个通缉犯宋杰?

刘国权说,不,不是他。是苟富贵。他昨晚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把我们上次的谈话统统录了音。

于又川一听不是宋杰,就长透一口气说,苟富贵?这小子也活耐烦了?他在电话中说了些啥?

刘国权说,他只是说了几句讽刺要挟的话,我问他有什么要求就尽管提出来,我们有事好商量。他说我有这个态度很好,他们也要好好想想,等完了再打电话说。苟富贵没有说他是谁,但是,我从声音中听出他就是苟富贵。

于又川说,这个苟富贵真是话腻歪了,竟然敲诈勒索到你的头上来了。大哥,你说该怎么办?

刘国权说,这是一个祸根,即使满足了他的一时欲望,也保证不了你我的长久安全。他就会像一个影子,伴随着你我的一生。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稳住他,给一点甜头,把那些录像、录音带统统弄到手,然后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他如果不消失,你我可能就会消失,这是摆在你我面前无法回避的选择。现在,你我都被捆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事儿就交给你了,相信你一定会处理好的。

于又川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嘴上却故意说,风险太大了,教训一顿不行吗?

刘国权说,风险大也得办,不办,留下一个活口,我们迟早会被他毁了。

于又川说,好吧,我不会辜负大哥的期望。

于又川将手伸进口袋中,关了录音机。来之前,他从刘国权说话的语气中感到了一些不太寻常的东西,估计要让他干什么不好干的事,所以,他多了一个心眼,就随身带了一个微型录音机,以备随用。在这个充满变数的世界里,任何事儿都在发生变化,今日为了共同的利益,有可能是朋友;明天为了另外一种利益,有可能会成为仇人。在这个世上,只有永远的利益,却不可能有永远的友谊。只有多留一个心眼,才有可能会长久地控制住现有的局面。

与此同时,在湖心广场,石楠从一辆出租车下来后,正东张西望地寻找着宋杰,宋杰带着一幅大墨镜,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石楠倏然一惊说:“你真是个神探,我怎么没有看到你?”宋杰说:“我却看到了你。走,到旁边的树林中走,那里僻静些。他俩来到树林中,宋杰左右环顾了一下四周,当他确定没有异常现象时,才坐到了石楠对面的石椅上。

石楠说:“宋杰,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被他们给冤枉了?”

宋杰说:“是的!确切地说,我遭到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的陷害。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石楠,只要我宋杰不死于他们的乱枪之中,只要我还活着,还有一口气,我就一定要让事实真相大白,一定要把那些真正的犯罪分子送上历史的审判台。”

石楠说:“宋杰,其实,我也不相信你是那样的人,在我的心目中,你  是一个非常崇高非常有正义感的人。我一直对你充满尊敬,甚至,还有一种我也说不清的暗恋。所以,上次,当我意外地碰到了你,我就想着怎样让你摆脱危险。你这几天,还好吗?”

宋杰说:“谢谢你,石楠,我从心底里表示真诚的感谢!”

石楠说:“你这次找我来,肯定有什么事儿想告诉我,你说吧,宋杰,你要是把我当作真正的朋友,就真诚地告诉我。”

宋杰说:“石楠,你给我说实话,你对于又川了解吗?”

石楠一听,不由得“嗡”地一声,头就变大了。她最担心的就是怕于又川出问题,而宋杰的一提问,又分明地告诉了她最怕听到的事。她一下低下了头,等稍一镇定之后,她抬起头,面对宋杰说:“是不是他出了问题?”

宋杰说:“他一直是我们的怀疑对象。如果没有问题倒也罢了,如果有问题,就是谁也救不了的大问题。”

石楠说:“你们主要怀疑他哪些方面有问题?”

宋杰说:“你还记得高中信高市长的那起车祸吗?那不是一起普通的车祸,而是一起有计划有预谋的谋杀案,随后市上发生的几起杀人案都与此有关,我们怀疑与于又川有牵连。另外,十二年前,有一桩贩毒杀人案与他也有牵连。当然,这仅仅是我个人的怀疑,还没有查证落实,我就被他们陷害了,成了被通缉的对象。”

如一声霹雳,一下子把石楠震懵了。尽管这几天她已对于又川有所猜测,但是,她并没有把问题想得这么复杂,想得这么严重。她无法接受,更无法承受。她几乎有点语无伦辞地说:“宋杰,你说的是真的吗?他的问题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宋杰说:“我们现在只是一种怀疑,还没有查证落实,等查证落实了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所以,石楠,我就是想请你帮帮忙,帮我查证一下,如果与于又川真的无关,也好还他一个清白,如果这是真的,也是他咎有自取,我们谁都帮不上他的忙。”

石楠说:“不!不!我不会帮这个忙的,绝不会。一边是我所敬仰的人,更是我心目中的偶像;一边是我所钟爱的人,是我的未婚夫。你让我听谁的?让我怎么去做?不,我绝对不。”

宋杰说:“石楠,我完全理解你此时此刻的心情,你不相信我说的也罢,不愿意帮忙也罢,但是,作为朋友,我可以真诚的奉劝你一句,不要在感情的漩涡里陷得太深了,要好自为之。既要有好的思想准备,也要做出最坏的打算。”说到这里,宋杰越过石楠的头,看到一个影子倏然间闪到一棵树后,他从那影子的敏捷度上可以看出,又是那个女杀手。然后对石楠说:“我被人盯上了,先走一步。”说完,起身便走。

石楠说:“祝你保重。”

宋杰说:“希望后会有期。”说完,一隐身,进了旁边的树林中。

为了保险起见,宋杰又穿过树林来到旁边的山上,他躲在一棵大树后面,一边观察着动向,一边暗地思忖,如果这个女人再要跟来,就干掉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她,省得被她追来追去。况且,你不杀她,她也要杀你。当社会把你逼到一个死角上的时候,你所面临的就是你死我活的选择,你只有豁出去,否则,你就无法保住你自己的性命。

突然,有人“啊……”地发出了一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像是有谁坠崖了。宋杰一个警觉,迅速拔出枪,朝着叫声赶去,他已做好了应付一切的思想准备,倘若还是那个女人,就一枪干了她,省得被她追来追去的。来到近处,又听到了一阵大声喘气的声音,循声看去,果见一人挂在山崖中。他来到崖边,才看清原来是她,就是那个杀手。她双手紧抓着从崖上伸过去的一个树枝,身下是几丈深的乱石。树枝一悠一悠地,随时有被折断的可能。女人看了他一眼,无望地垂下了头。平心而论,这个女人如果不是一个杀手,她应该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尤其双手垂吊在树枝上的姿态十分优美,纤长舒展,四肢合谐。但是,她却是一个杀手,是一个浑身充满着血腥气味的女人。

“你怎么不开枪,快开枪吧!”女人说。

他用不着开枪。再过一会儿,女人支持不住了,手一松,她就会自然坠落,一旦掉下去,不摔成肉泥,也将成为一个瘫子。他用不着浪费子弹,更用不着授人以柄。

“痛快点,算是我求你了。”女人又说。

他收起了枪。想起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追杀她,他真想一枪结束了她,但是,看着她这这样请求时,他反而心软了。

女人说:“你要不开枪,我就向你开枪!”说着,身子一跃,就在她腾出一只手从靴中拔枪时,树枝一晃,差点断裂。她迅速伸出那只将要拔枪的手,扯住了另一个树枝。

他知道,这是女人逼着让他开枪。他说不清怎么就突然动了测隐之心,然后付下身子,一手紧紧抓住另一棵树的树  干,伸出另一只手说:“把手给我。”

女人抬眼看着他,腾出一只手,一斜身子塞到了他的手中。他说:“听我喊到三,一起用力。”然后便喊:“一、二、三。”两人同时一用力,女人忽地一下上了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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