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书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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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夜风柔柔,暮色撞进眼瞳,粉紫晚霞层层交叠,映衬少女绯红的脸颊。

        季云澹停下了脚步,低头望着她。

        在认识她之前,他的生活一向堪称乏味,虚伪的交际,繁复的账目与公文,日复一日很难不让人厌倦。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每一天将尽,他在暮色里想起她,竟会觉心头有丝放松。

        这是喜欢她吧。

        他知道冉漾是个纯粹的人,所以他会尽力让她觉得水到渠成。

        同样的,这段时间发乎情,止乎礼的暧昧让他觉得很新奇,倘若不是那件事必须得做,他不会拖到这个时候。

        刚刚才说喜欢她,就要抛下她远行。

        这不妥当。

        他也不急于这一时。

        不过,此刻她明亮而羞赧的目光,像极了暗夜的星星,让他开始动摇。

        想听她的剖白,她的坦荡。

        于是他道:“好,我会等你。”

        一句话几乎花光了她的所有胆量,情情爱爱什么的,实在太让人苦恼了。

        她嗯了一声,长舒一口气缓解自己脸上的燥热,恰逢此时正好也快走到了自己小院门口,她顺势道:

        “行,季公子,那我们明天见。”

        明天见,说的很容易。

        当天晚上冉漾就失眠了。

        她坐在书桌前打了无数稿子,最后都作废了,不是太死板就是太轻浮,没一个合适的。她板着脸想,当人真难。

        如果她跟季云澹是两只小狗就好了,不用说话,互相闻闻屁股就好了。

        等到灭灯时分,她仍然在床上烙馅饼。

        翻来覆去半天,最后直愣愣地躺在塌上,突然就佩服起了之前那些想方设法追她,求娶她的男人。

        她若有他们一半胆量,今日何至于沦落到此等纠结的地步。

        她好像进了某种死胡同,直到天快亮时才勉强睡着,统共睡了不到俩时辰,一上午都浑浑噩噩。

        她想,这样不行。

        她得出门冷静一下,顺便琢磨应该怎么打个完美的稿子出来。

        下午她抓起这几日雕好的元宝,独身去往香氛铺子,铺子掌柜总在她耳边说自己年轻时如何风靡京城,迷倒一条街不在话下。

        想必他对这种事情会比较有经验。

        太阳隐在云层里,天色雾蒙蒙的。

        “小漾儿,这几天手速挺快啊。”

        刘掌柜倚在漆柜旁,笑眯眯地夸她。

        冉漾:“这几天闲空多,所以做得多。”

        她又补充:“请不要叫我小漾儿。”

        掌柜的嘿嘿一笑,然后低声道:“你知道你上次救得那姑娘是谁吗?”

        冉漾:“夕落。”

        掌柜哼笑一声,一脸“我就知道你不知道”的表情道:“是,但她姓支!”

        “京城姓支的只有一家,南街的国公府,人家兄长是大名鼎鼎的镇抚司镇抚史,锦衣卫知道吗?就上次那屌毛,中午才惹的事,晚上就被拿下了!”

        “听说那屌毛就是做这行当的,专劫美貌少女卖到外地去,这造孽玩意儿真缺德,这下好了,撞刀口了吧!就锦衣卫那种地方,一整个进去,一片片儿出来。”

        掌柜的说到这里,啧了一声,“我说小漾儿,你要不趁机抱抱大腿?”

        “那姑娘可是有钱有权的主啊,你是她救命恩人,这还得了?人家指头缝里漏点儿够你雕多少个元宝!”

        冉漾:“我不要别人的钱。”

        掌柜眼睛一眯:“就要我的钱是吧?”

        “你这孩子,行了行了你什么眼神儿?”

        他一点嗑瓜子又一边跟冉漾嫉恶如仇地道:“照我说,就那些有钱人指不定恶臭成什么呢!甭管姓支还是姓季,老子这辈子最恨有钱人——”

        “哎呦支姑娘,您今日又得空啦?您说可不是巧了吗,小漾儿今儿也在呢。”

        掌柜的眉开眼笑,连声音都温柔了。

        此时店门大敞着,夕落逆光走进时,冉漾能看见她薄薄衣衫下纤细袅娜的身形。

        今日不是个好天气,天空阴沉沉的,但这般黯淡的天色下,夕落仍然漂亮的像一块脆弱的白瓷。

        “冉姑娘?”

        冉漾嗯了一声,对夕落说:“夕落,好久不见。谢谢你送我的簪子,我很喜欢。”

        夕落行至冉漾面前,盈盈双眸带着惊喜,柔声道:“冉姑娘,我来之前还在想会不会碰到你,听兄长说今晚是大公子饯行宴,我让他带我一起,他还不应允。”

        “你来做什么?”

        夕落道:“去找你,我想见你。”

        冉漾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她脸庞热了热,道:“哦。”

        从香氛铺子出来后,冉漾没有立即回季家,而是被夕落带去一家据说很有名的茶坊,丝竹声幽幽入耳,里头干净明亮,瞧的出不是一般百姓来的起的地方。

        冉漾自来京后,还没真正在京城溜达过,夕落在给她介绍这里茶多好喝。

        冉漾观察了一圈,发现这里有的一盏茶就能卖一两银子,茶叶也不是什么太名贵的茶叶,但因环境舒心,茶具精致,有的是人愿意为此花钱。

        京城饮茶习惯比桃峪根深蒂固的多,在京城开一家茶肆,似乎也是个不错的营生。

        她们坐在靠窗处,夕落突然问:“冉姑娘,你可知季公子这一走是多久?”

        “他说半年。”

        夕落叹了口气,道:“季大公子这些年就是这样,三天两头的出门。”

        “虽然他名下的生意不用他亲自打理,但只要从商到底也是闲不住的。”

        冉漾问:“可他不是在户部有官职吗,总是出京,不就相当于擅离职守?”

        夕落笑了起来:“这不一样,大公子做的事有不小一部分可是替朝廷做的,圣上自会扶持。我听我兄长说,有一年国库空虚,官员俸禄发不出来,原本是要拿布匹粮油等折俸的,关键时候,是大公子拿了二十万银票出来交于户部衙门,解了燃眉之急。”

        二十……万两?

        冉漾瞪大眼睛,她平常花二十文都得琢磨一下。

        “不过日后你们成亲了,大公子应该会长留京城。”

        冉漾再次瞪大眼睛,她心想怎么在别人眼里,总认为她跟季云澹在一起了呢。

        “我们还没在一起。”

        夕落“啊”了一声,道:“没有吗?”

        “我兄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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