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羁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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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梓禾知道她再不能说什么,笑意重新散开在她骄傲的眉眼间,随着众人一起优雅起身、鼓掌。不为祝福,只是为身边的冯诗冉的从容。

冯诗冉收了手机,也随着众人为那对新人鼓掌祝福,无意间余光瞧见某一人正自身后那开阔的石板小路上徐徐走来。瘦削拓跋的男人,五官深邃俊美的如同希腊神话中的Apollo,不羁中的洒脱淡然,就连她这样率性的人也不得不佩服几分。

那个男人或许是天生的演艺家,谦卑而不失傲然,在这个混沌的娱乐圈里,究竟能有几人,可以做到如他一般,始终不忘初心?你或许永远也不能读懂他,可是在面对施梓禾时,你会看见他眼里的一切真心。

冯诗冉忽然觉得自己竟有些羡慕又唏嘘身边的这个女人,真不知道被这样优秀的男人喜欢,究竟是幸或不幸?

眼看着那男人越走越近,冯诗冉忽而笑的有些意味不明,对施梓禾说道:“看来有人找你来了,那我就先失陪喽。”冯诗冉凑近施梓禾耳边只是这样告诉她,然后便毫不迟疑的轻盈转身,逐渐消失在兴奋欢呼的人群中。

施梓禾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那熟悉的腔调里染着暂时离别又重逢的笑意,好听的英伦腔便在施梓禾的耳边乍然响起:

“Hey,Gloria.”

施梓禾不受控制的转头去看,宋牧然含着淡淡的笑意的眉眼,便就这般轻易撞进施梓禾颇为惊诧的瞳眸深处。

“你不是还在纽约么……怎么会在这里?”

这种诧异或许比施梓禾在霍孝林的婚礼上见到冯诗冉时更甚,但问完之后施梓禾随即就意识到这个问题有多么的蠢。

霍孝林的婚礼上,还能少的了宋家这两个兄弟,宋牧然怎么说也要过来出席的。

单看宋牧然那身如此随性的装扮,便知道这个男人一定是无责任心的逃了婚礼上种种敬酒。其实施梓禾一向觉得自己足够聪明,可面对宋牧然的时候,她却永远也搞不懂他。

“那几个女人,可都不是我的Style。”

宋牧然眉眼间尽是调笑风情,他伸出食指,玩味的指点过此刻正与一对新人进行着合照的几位伴娘,否定似的摇摇指端,只是这般无正经的开着玩笑。

“来参加婚礼却不能泡妞,这感觉未免太难受了。”

宋牧然刻意不去提起婚礼上的伴郎身份的那个男人,他好看的过分的眼睛虽然笑意深深,可宋牧然实际上,却是紧盯着施梓禾的每一分表情变化。他不怕施梓禾看出自己在紧张她,宋牧然对自己的伪装本事向来有信心,施梓禾这个笨姑娘,从来就分不清他的玩笑与真心。

唇边的笑意无意识又扩大了几分,宋牧然似乎有些无奈,也觉得将要说出口的话实属好笑的可以,他说道:“而且来的路上,你的经纪人可是千万嘱托,叫我明天一定得把你带回去,后天有很重要的会议,你不能缺席。”

“Anastasia姐才不会那么说。”施梓禾被宋牧然的话惹得发笑。

天知道,那些让人头疼的内部冗长会议,施梓禾参加的次数寥寥无几,宋牧然的话显然当不得真。施梓禾不清楚宋牧然到底知道些什么,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清楚。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施梓禾确实也没有理由再长久的留在这里,她的假期也快要接近尾声了。唇边的笑意不曾减弱分毫,施梓禾认真望向宋牧然,口气里尽是轻松,“你什么时候走?明天么?”

“当然。”

施梓禾其实应该问宋牧然是否该去向那对新人说上一句“恭喜”,这般没有任何祝福话语的独自走掉,是否显得太没礼貌?可是,施梓禾也不过是这样想想而已,话语落定,也不过是一句浅声应和说道:“我的假期还有几天时日,所以我过两天再走。虽然说这几年不写歌了,不过倒是发现了其他好玩的事,趁着清闲我要把想做的想玩的尽兴的玩个够才好。”

而和宋淇泽那个重逢在夏威夷的夜晚,始终是施梓禾挥不去的心结了。

“喂?”

同一个号码在冯诗冉的手机上出现第三遍的时候,冯诗冉才郑重的想要接起,毕竟那个人如此有耐心的时刻并不多见。

“已经打算好了?”或许早猜到冯诗冉会有如此行径,电话对面那人没有丝毫诧异,竟也不见任何愤怒苛责。

“是,我想我们的协议是时候该结束了。”

冯诗冉握着光滑的手机外壳,唇边不自觉轻扬起细小弧度,淡笑开来,似乎是终于松了口气般,她眉眼间都鲜少有了些灵动的光影,冯诗冉说道:“很抱歉,没有提前说一声就放了消息出来。”

“该说抱歉的似乎一直都该是我才对。”那边某个男人的声线十分平静,隐约自听筒那边还会传来小孩子轻声哭闹的声音,以及某个女人温柔的和声细哄。

“我们早有约定,你到现在才公布出来,我其实已经非常感激了,只是你大可以不必承担这么多。如果是怕舆论的话,由我出面解决就好,毕竟当初也是我将你拉下水的。”

当年,冯诗冉其实很无辜,只是她刚好出现在他最需要的时机,所以便被利用了而已。他将他们之间本就不熟悉的关系因为一条可笑的娱乐报道,而捏造成了虚假的情侣热题,无非是想保护另一个女人——那个多年都无怨无悔守在这个男人身边的深情女子。

男人单手握住听筒,另一手搂过身边的温软女子,慈爱望向安适在那女子怀中的可爱婴孩,他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并不后悔自己曾做过的一切,甚至并不对冯诗冉感到有多少歉意。

那时候,他和他怀中的女人之间横亘着太多阻碍,他的事业这些年来不算顺遂,却也一直发展的足够平稳,而这女子的父亲却是不看好他们之间的所有,横加阻挠。经典爱情小说里的常用桥段,却偏偏如此现实的发生在他们之间,他的事业由此一落千丈,而这女人不忍看他失败,便想着由此离开。

冯诗冉当年给他的搭线介绍的那份机会,说实在的,是他再次起步的契机,也是他挽回所有的救赎。

他之所以用一份虚假的婚姻去伪装这一切,不过是要怀中的这个女人看清她自己内心的真实念想,做出该做的决定。至于将名下的大部分股权转让给冯诗冉一事,也只是他和冯诗冉商议下的障眼法而已。他早已打算将所有财产移至国外,斩断和国内的所有联系,由此带着身边的女人远走,幸福安好。

“冯诗冉,我到底还是要和你说声对不起。”

他永远也不会告诉冯诗冉,当初她满身狼狈的站在他面前和他谈判的时候,当冯诗冉决然告诉他接受他的提议的时候,他曾有过那么一瞬间,是想要放弃这个计划的。他也曾觉得冯诗冉何其无辜,为何要将她这不相干的人牵扯进他的圈套,可他毕竟自私,他终究是要承认,因为他的残忍,到底还是毁了冯诗冉的生活。

“其实这一切都和你无关,当初你有给过我选择的权利,是我选择了接受你的条件,所以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离开娱乐圈也和你无关,这只是我自己的事情。”

冯诗冉不愿意再和这个人有更多的牵绊,当年的协议,也不过是她自己的选择,与任何人无关,她也从不觉得究竟有多少后悔。

冯诗冉说道:“如果当初不是你,我大概早就身败名裂了。”她轻声而笑,显得尤为轻松的开着不算玩笑的玩笑,“所以,我大概还是要感谢你的而且,后续的事情,应该还是要麻烦到你最后,祝你幸福。就这样,再见了。”

冯诗冉不再等对方的答复,索性径自收了线,事已至此,她到底是相信对方能够处理好的。

「Thiskindofcertaintycomes,butjustonceinalif****e.」

这样确切的爱,一生只有一次。

这是她要留给霍孝林的最后一样东西。

硬质的羊皮书卷几乎要割伤她葱白指尖,烫金的欧式花体字沿着爱情原有的纹路,蜿蜒出她满意的深沉思念。冯诗冉没有奢望,在她离开后,那个人能够发现什么,甚至她也没有想过,要将这份从没真正说出口的爱情,赋予任何形式下的隐藏与宣泄。

「IthoughtIwouldbethelastshadowinyoureyes,butitsnevercometrue.」

冯诗冉只有默默在那悠久泛黄的纸笺里,由笔端倾注下所有不能说的情感,尖利的笔锋划刻过纸张的沙沙声响伴随着书墨里安静迷恋的隽永气息,将这瞬间定格为她回忆里的永恒坟墓。

原谅她吧,就算她能够笑的再没心没肺,可也真的做不到这般去到他的面前,说上一句:

祝你幸福。

唯此而已。

婚礼结束,施梓禾刻意的躲避了现场某位伴郎的探寻的视线,一个人回到了酒店。

沐浴洗漱,敷完了面膜,施梓禾醒了一瓶红酒窝在沙发上看起了电影。

电影是十年前的了,正是冯诗冉夺得金熊奖影后的那部,电影里的镜头从一个小女孩的视角开始的。

【这是一个安静的故事。

二十年前,那时,我还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什么都不懂,只记得,那是一个阳光很美的午后。

深春的青州带着丝丝暖意,午后春风和煦,吹起柳枝,扬起河面上层层波纹。

我站在河边,捡起一块石头,把它抛进河里,溅起水花,再拾起另一块,反复做着刚才的动作。这时,我看到一个身穿黑色卫衣的小姐姐站到了离我不远的地方,看着街道,似乎在等人。

她看上去不到二十岁,身材消瘦、娇小,她额前的刘海很长,几乎遮住了眸子,让我看不清她的神情。她背对河,逆光而站,阳光在她完美的侧脸上投下阴影,勾勒出精致的线条。迷离间,我竟看着有些呆,只觉,这个人,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我走上前,这才看清她的容貌,浓淡适中的眉,细眸,高挺的鼻,皮肤白皙。我眨眨眼,问她:“姐姐,你是在等人吗?”

小姐姐微微低头,纤长的指拂了下额前的发,略带褐色的眸子对上我的眼,沉默了一下,脸上浮现温柔的笑,回答道:“嗯,等一个朋友。”她的声音很好听,像唱歌一样,带着南方温柔的语调。

我点点头,她不再说话,我也只是站在她身边,不发一言,却从心底涌起一阵温暖。毫无根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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