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记施珩言的高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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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一次事件,我迅速在X班家喻户晓。只是依然没人看清我的本质,这给我以后的兴风作浪带来了可趁之机。

时至今日,依然有同学对当初我从火箭班转到普通班的举动大惑不解。我并不想过多解释,别人的闲言碎语并不能改变我的选择。有关注别人的闲工夫,倒不如走好自己的路。当然,当时我做出如此选择更多的是源于冲动。年少轻狂当是如此。多年后想起,我还是会觉得当时我真是个瓜娃子,谁叫我当时年纪小呢。

我老姐对我从实验班转到普通班的事一无所知。我虽然不怕她了解到事情真相,但也不会主动告诉她以换来他们的刨根问底。实际上,老姐但是不甚关心我的学习,她支撑着家里已经实属不易,所以学习这方面她较少过问,况且我自己也清楚自己在学习上毫无前途可言是已经没有什么悬念的事实,尽管我在初中升高中的时候考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分数而走进国家级重点中学的实验班。

这让我感觉颇为不平衡,但一想到我早已将学习丢掉很久,逐渐沦为早出晚归的流氓以后,我觉得我是咎由自取。一想到这些,我就心安理得地接受姐姐对我的误解。

其实我并非一个没有上进心的青少年。我不停地看了许多书,看释迦的佛家经典,看老庄的道家理论,看世界上其他大师的思想;我不停地思考了许多信仰,思考自由与束缚,思考善与恶,思考其他的哲理。在我看来,这个世界太混淆残缺了,众人已经没有自己清晰的道德观责任观。我的理想就是让世界这种混淆的状态有所改变。

但事实是:我的理想与社会现状相去甚远,甚至已经没有追求和实现的必要。这种现实与理想之间的巨大落差让我无所适从,逐渐对生活失去信任,放任自己由一个大好青年沦为颓废的混蛋。

季冬歌就是我在这个时候认识的。一次我在自习课上看《花生的一百种吃法》被老方活捉。季冬歌因为对任课老师做鬼脸而被一起捉到办公室。老方教育我们片刻后去上课了,交待我们在办公室写检讨。

季冬歌的写作能力极其薄弱,在绞尽脑汁却下笔无功后,他饶有兴趣地看我下笔千言,洋洋洒洒地写下千字检讨。

他问我:“你经常看书?”

“偶尔不看。”我丝毫不隐瞒我对看书的热爱。

“我挺羡慕读书人,我自己不爱看书,老是吃亏。”季冬歌的口气里充满了一种往事不堪回首的遗憾:“我家里人都爱看书,另一方面,我不爱看书,情书都写不好,追姑娘都追不到。”

当时的季冬歌已经是某班与杜景北同样臭名昭著的头号混蛋,日常生活层次通常只停留在吃喝嫖赌抽上面,号称“五毒教主”。我丝毫没有想到季冬歌会有这样的感知,我觉得他是个有别于一般堕落份子的流氓,顿时对他产生了一探究竟的兴趣。

而显然季冬歌也对如今居然还有流氓会热爱看书的现象感到迷惑。我自然成为他解除迷惑的最佳途径。于是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和他都多次不约而同出现在同一时间,将出双入对在公共场所愈演愈烈。

同学们对此现象众说纷纭,有人认为我们是要对班级图谋不轨,有人认为我们是要组合起来对外示威,种种说法不一而同。其中比较具有代表性的说法是我和季冬歌在同流合污的过程中一拍即合。这种说法流传甚广,遗毒甚深,不但令同学们纷纷对我侧目,老方更是找到我谈话。

对于老方的质疑,我相当吃惊,如此匪夷所思捕风捉影的事情居然落到了我的身上。在我百般否认之下,老方依然不相信我的清白,这让我有一种怒火中烧的冲动。倒是季冬歌一脸镇定,看着我和老方争执得面红耳赤而笑得幸灾乐祸。

离开办公室以后,我愤怒地问季冬歌:“你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他冤枉的不是你?”

季冬歌依然笑不改色,轻描淡写地回答:“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解释的,只会越描越黑。你管他们怎么说。”

我一想也是,清者自清,别人要用菊花出气,我也不可能去控制流量和流向。没想到季冬歌还有这样的智慧。于是瓦解愤怒,招呼季冬歌吃香喝辣去了。

此后隔三差五老方都要以挽救失足青年为借口将我叫到办公室,苦口婆心地教育我作为跨世纪的中学生应该以学习为主。我百口莫辩,见事已至此,只得走自己的路,让他们说去。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相信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的。

但老方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对我进行说服教育。我不胜其烦,只得暂时循规蹈矩以避风头。不久以后的一次月考,我考了第五名。这正是我在以前班级的排名,不过是倒着数。老方对我的说服教育因此偃旗息鼓。我顿时如释重负。

以上就是我在某班第一个月的学习生活,风平浪静没有一丝涟漪。但我知道,这只是一种假象,平静下早已暗流汹涌。

而老姐依然没有看出任何我已转班的蛛丝马迹。倒是她吃午饭的时候还问起了我的前班主任是否对我态度依然恶劣。

我不屑一顾:“就他?”

我知道老姐对于前班主任曾经当众挖苦她的事耿耿于怀。姐姐忙于工作,无暇关注我的学习,不知道我在哪个班级读书。她只知道我在一所以“染缸”美誉扬名我城的学校读书。前班主任热衷与家长交流沟通,企图把他的专制统治深化到每一个同学的日常生活中去。他曾经三令五申要我通知家长到学校一趟。那个时候我正和他开始撕破脸皮,势同水火。他看不惯我张牙舞爪,我痛恨他飞扬跋扈。于是我对他的话采取置之不理的态度。就这样,老姐甚至连学校大门到我的教室的大致走向都不清楚。以至于后来发生了老姐来学校开家长会由于迷路导致她迟到多时的严重事件。老姐在联系不到我的情况下只能采取地毯式搜索的极端手法,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迟到了。为了此事,老姐念叨了我将近一个月。

我一想到前班主任在诸多家长面前对老姐进行挖苦,说些诸如“难怪路小佳扶不上墙,你这当家长的就是烂泥一摊”之类的恶心话语。我就很生气,就会很冲动。老姐往我嘴里塞一块排骨,及时止住了我将脱口而出的脏话。

老姐还问了问我的学习情况。我根据我现在的学习成绩和学习态度实事求是地告诉她,不要对我考进重点高等学府有任何指望了,两年的时间并不能改变什么。她听后默然无语。我知道老姐很难过,不过,事实如此,我不希望对她撒谎,让她对我寄予重大希望,将来她失望的时候会更加难过。但是我显然将老姐想得太柔弱了,因为随即她就起来揍了我一顿。

一天下午,我们的语文老师荣洵醉醺醺地来上课,坐在前门边的男同学将其锁在门外,任由他在门外大呼小叫并且手舞足蹈砸门,引来隔壁班的围观。看到自己在诸多女生面前失去身为老师的威信,荣洵顿时爆发出了作为男人的尊严,一脚将门踹开,拖过守门男生就是一记耳光。不料这个叫钟彦君的男生不是省油的灯,一贯在外作威作福,加之平时对荣洵积怨已深,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还手就是一拳,将荣洵打翻在地,施以一顿拳打脚踢。班里的同学并不对此见义勇为,而是袖手旁观并尽情享受复仇的快感。

等到老方赶来拯救荣洵的时候,其已经躺在地上只能呻吟不能动弹了。老方在带走钟彦君的同时,也把睡眼惺忪的我叫去了办公室。

我在睡意朦胧中体会荣洵被报复的快感的时候,又一次被老方以上课睡觉违反纪律为由而罚以千字检讨。

写检讨其实是个体力活。检讨的内容无非就是将诸如《中学生守则》、《中学生行为规范准则》等运用扩写的手法加工而成。然而,牢记中学生守则以及校规校级等基本内容甚至来自中央的八荣八耻等指示都是轻轻松松的事,将这些几百字的规则扩展到几千上万字也不是难事。将这几千上万个汉字书写落实在白纸上,这才是大费周章的事实。要将一份八千字的检讨流畅顺利地完成,通常会花费至少四节课的时间,这样,一天的课程就被耽误了一半。而在我们这号称素质教育的学校里,一个下午的课时也才三节课而已。这就意味着写一份检讨还得让自己放学回不了家,简直比补课还伤天害理,很多同学因此循规蹈矩,这也是老方动辄让人写检讨的初衷所在。

老方这一套对我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作用,除了耽误我宝贵的鬼混时间以外。作为年级里赫赫有名的反面教材,我对年级办公室角落检讨书的堆积起了添砖加瓦的贡献。

自从人民教师第二次全国性上调了百分之二十的工资并且不以升学率作为考核标准以后,老师们对待学生们再也没有无所不用其极了,他们对学生的教导和约束靠个人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来维持。最显而易见的改变是对学生体罚现象的消失。与其背负社会舆论的骂名和学生今后的仇视,老师们决定对不良学生放任自流,反正工资并不会因为学生进了少管所或拘留所而有所减少。

然而,高中不在九年义务教育制度的范畴内,望子成龙的家长们交了不菲的学费将孩子送到学校,希望看到孩子在老师的严厉管教下考进高等学府以后有所作为,他们不会因为老师对自己孩子的高抬贵手而心怀感激。

钟彦君算是是X班的后起之秀,独来独往,以打人稳准狠的凶名在年级里远近闻名。我出于对钟彦君打倒荣洵的感激,提出放学后请他吃饭的建议。钟彦君并不推辞,还说早就想和我交流沟通一下。我说,你还是先处理好和老方的沟通交流问题,争取能在放学的时候按时离开学校。

钟彦君琢磨了一下,觉得以目前形势来看,只有现在逃课离开学校,方能不被老方滞留到放学以后。他想到做到,当即拉开办公室的门出去,迅速消失在楼道中。

我见事已至此,只得跟着他逃课离开了学校。

我和钟彦君在学校外面游荡,最后选择了学校门口的一家小饭馆。我们点了几个菜,一人要了一瓶啤酒。我和钟彦君同班一个多月,仅仅是点头之交,现在一起吃饭喝酒毫不拘束,先是相互了解了一下现状,做出了以后要多加沟通联系的共同决定;接着又交流了彼此的过去,对于各自与老师和对手斗智斗勇的经历互加赞赏与吹捧,表示要在以后的斗争中吸取教训总结经验再接再励。

相谈甚欢之际,我们都生出了相见恨晚的感觉。正在我们要展望未来携手共进的时候,一群貌似流氓的人包围了我们。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喝完第三瓶酒了,本来打算鸣金收兵回学校,不料这群流氓要找钟彦君报往日之仇。

钟彦君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而是招呼我继续吃继续喝。流氓头目见我们不把他当回事儿,顿时恼羞成怒一拍我们的桌子,张口骂道“两个小白脸”。这等于是骂我们娘炮,被侵犯了性别尊严的我抄起酒瓶就砸向了流氓头目。

流氓头目在倒地的同时,酒瓶也碎掉了。我扔掉这个瓶茬儿,挥舞别的酒瓶试图拦住另一个冲上的流氓时,钟彦君已经提着板凳将其砸倒在地,又从我旁边窜过去,打倒了又一个流氓。

我看了看他手中的板凳,又看了看我手中的酒瓶,顿时觉得自己的武器毫无特色。啤酒瓶不但不具备经久耐用的基本素质,还容易误伤自己,虽然具有一定的爆发力,但显然只适用于单打独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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