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南境（2 / 2）

暴雨依旧在下，将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丞相浇得越发狼狈。江都迟迟没有消息传来，让他愈发坐立不安。再加上南疆战事不顺，一种强烈的危机感笼罩着他的心头。他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要回到江都。

雨幕中，宋怀瑾的目光闪烁。其实他早已收到密报，知道南周皇帝在江都的动作。只是这些，他是不可能让章文钊知道。

“丞相，”宋怀瑾缓缓开口，“容在下说句不敬的话。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心思不定。这第一场大战有损失，是兵家常有的事，都是要相互试探彼此的实力。况且，咱们的斥候不是已经深入南疆内部了吗？应该很快就能打探到他们这次准备了多少人马。”

“非是本相心思不定，”章文钊目光阴沉，“而是江都那边……世家们向来是以利益为重。本相在这边拖得越久，江都那边的世家就越容易被萧禹收买。若是他给了这些世家好处，这些人可都是两面三刀的主。”

宋怀瑾温声道：“在这一点上，丞相大可不必忧虑。那南周皇帝，比不得丞相大度。即便世家们一时倒戈，只要丞相得胜回朝，他们还不是乖乖回到丞相这头来？”

“宋先生说得有理。”章文钊神色稍霁，旋即又道，“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本相还是要派心腹回去看看。倒是宋先生，还请把心思都放在对付南疆上。”

宋怀瑾不动声色地点头，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意：“丞相言之有理。只是这南疆雨季已至，道路泥泞，丞相派去的人怕是要走出这山都得需要十天半月。”

“再艰难的路，也得走。”章文钊的语气中透着决然，“总比在这里坐立不安要强。”

宋怀瑾暗暗皱眉。他本想再劝，却见章文钊已是主意已定。他只得躬身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专心为丞相谋划对付南疆之策。”

大雨中，章文钊身边的亲兵已经开始打喷嚏。他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自己却依然伫立在烽火台上。他望着远处被大雨模糊的战场，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若是让他发现萧禹在江都有什么异动，他一定会让那年轻的皇帝付出惨重的代价。

宋怀瑾退下时，眼中掠过一抹忧色。他原本想继续劝章文钊把精力和心思放在南疆战场上，可这位丞相的警惕性比他想象中要高得多。若是他一味的劝说，怕是会引起他的怀疑。而关于江都的真实情况，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章文钊知晓的。

宋怀瑾回到自己的营帐，掀开门帘时，一阵雷声在远处隆隆作响。他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天色，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南疆的雨季来得比往年要早。他近日来常夜观天象，早在四月时，他就发现今年的云层走向有异，预示着一场漫长而湿润的雨季即将来临。这也是他当初力主要拖到五月才让章文钊出兵的原因之一。

帐中的油灯被风吹得忽明忽暗，映照着他深邃的眼眸。这场绵延不绝的大雨，就是上天给他最好的助力。即便章文钊此刻心急如焚，想要班师回朝，可这漫山遍野的泥泞道路，又岂是那么容易跨越的？

更何况，高崇的那支前锋军已经因“食物不洁”而卧床不起。没有了这支精锐，章文钊就算想强行进攻，也是有心无力。

宋怀瑾取出一本册子，上面密密麻麻地记载着他这些年对南疆天气的观测。翻到最新的一页，他又添了一笔：五月初，阴雨连绵，山路泥泞，预计将持续三月有余。

合上册子，他心中暗道：陛下，剩下的事就看您的了。他原本还担心章文钊会提前察觉到江都的异常而提前班师回朝，如今看来，这场及时的雨季，倒是帮了大忙。

远处又是一声惊雷炸响，宋怀瑾却觉得格外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