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旧恶(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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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柏和楚明轩一左一右,也跟着去观察。

“的确……”孟学然低声说,他虽然是武榜出身,但毕竟在大理寺供职了这么久,笔迹鉴定上也还算略通,“这第七封信的写信人和之前六封并不一样,虽然他有竭尽全力地去模仿之前的信,撇折捺都尽量做到了形似,但是横和竖的起笔和之前的六封还是有一些不同……这差别太不容易发现了,我们之前看的时候,竟然都没有看出来。”

如柏面无表情地盯了信两秒,突然,她猛地想到了什么,飞快地转头去看楚明轩。

楚明轩和她迅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再次心有灵犀地想到了一起去!

“凶手应该是知道这些信存在的人。”如柏飞快地说,“他或许早就想杀佟来福,但又不敢案发后杀人偿命……是这六封信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认为自己可以在杀人之后,顺水推舟地把杀人的罪名栽赃给写信的人——第七封是凶手本人写的!”

线索搜集到这里,众人之前被堵塞住的思路仿佛瞬间被通了开来。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的话,嫌疑人的范围就大大缩小了。”

楚明轩随手从柳七复的桌上取了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茶,啜了一口,“知道这封信的人,总共只有三个,蕊心、小顺,以及刘大夫——会是他们中的谁?”

如柏跟着他取过一杯茶润了润喉咙,带着清新香气的热茶在她的口腔里滚烫地打了个转,然而她的神色却很快又冷寂了下来:“可无论是谁……他们都没有下手的机会。”

“第七封信上的内容……是什么?玉工之死,对么?”

楚明轩道,“你之前说凶手很可能和玉工有关系时,我便已经着人重点调查了这第七封信的案子——但是这个案子没有在卷宗上登记过,应该是佟来福动用他的势力压了下来。也就是说,从官方渠道,是查不出这件事的。凶手的作案手法怕是一时破解不出来了,我们现在最大的突破点便是看看这三个人里谁有作案动机。”

楚明轩将茶杯在桌上一顿,“这样,我派人继续去查那个玉工生前的家庭组成和人脉关系,小孟去审那三个有犯案嫌疑的人,叫他们把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全说出来,看看和那个玉工有没有什么交集——一定要翻来覆去地问,叫他们把每个细节都讲清楚,就算他们会编造,我也不相信可以编得那么圆!”

楚明轩说着,就要和孟学然一起动身出发,如柏之前都是自己查案,从来没有遇上过这么指挥若定的头儿,一时间感到十分新鲜,此刻见他要走,连忙问:“那我呢?我负责做什么?”

楚明轩已经走到了门口,回头看她一眼。

“你从昨天晚上忙到现在,吃饭了吗?”太子殿下冷酷无情地说,“哪儿凉快去哪儿呆着吧——七复,受累,在你这给她弄一口猪食吃。”

如柏:“……”

什么玩意!自己不是神探么!怎么莫名其妙就被罢免了?!

不过她一直忙到现在,脸色确实有点差,估计着太子殿下日常身边美女如云,见到她这种面有菜色的货色就觉得碍眼,如柏只好十分郁闷地坐在柳七复的茶室里,顺带着让自己休息休息。

柳七复很快就叫杏花阁的小厨房下了两碗鸡汤云吞面,自己和如柏一人一碗,相对而坐。

柳公子常年病怏怏的,一直对吃饭这件事没什么兴趣,此刻也没什么胃口,只是拿着筷子做个陪客人的样子。

如柏风卷残云地干掉了一大碗云吞面,抬头看到柳七复几乎没有动筷子,于是非常不见外地对柳七复说:“古诗云,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柳公子心领神会,立刻把自己这碗面推给她:“沈姑娘请。”

如柏非常满意地打算再吃一碗,然而她正要开吃,余光却扫到了柳七复空荡荡的白衣之下形销骨立的身形。

如柏立刻把碗推了回去:“你吃!一口都不许剩!”

柳七复莫名其妙地遭到了胁迫,只好用筷子尖挑了两根面条往嘴里送。

“好好吃饭才能长身体啊。”如柏非常慈爱地展现着自己母爱泛滥的内心,“你看看你这么瘦,不多吃怎么能身体好呢?要多补一补啊。”

她转头唤来门外的小厮:“叫你们小厨房再端两盘红烧猪蹄来,快去。”

柳七复:“……”

如柏在柳七复这里呆了一天,对杏花阁主厨的手艺赞不绝口。

“清蒸鲈鱼的味道甚好,清蒸最能见出厨子的工夫,连太子府蒸出来的鱼都没有这里的味道悠长。”如柏心满意足道,“柳公子不介意我时常来叨扰吧?”

柳七复:“……很是欢迎。”

他俩休整到傍晚时分,楚明轩和孟学然就前后脚地回来了。

孟学然进门就看到柳七复这个病鬼在如柏手里混了一天,居然混得白无常一样的脸上有了点血色,忍不住十分惊奇,对如柏无声地传达了一个表示佩服的眼神。

楚明轩则冷眼观察了一下如柏脸上大写的“吃得心满意足”后,也对柳七复无声地传达了一个表示赞扬的眼神,示意他——“猪养得很成功”。

如柏:“……”

楚明轩身上永远带着比别人冷淡一个层级的气场,尽管也想着尽快破案,但他还是不紧不慢地在进门后先喝了一盅茶,才慢慢道:

“我的人查完了。那个玉工生前痴迷于技艺,一门心思只在雕刻上,不怎么看重人情往来,故而没什么走得近的亲戚,更没什么朋友。他和妻子成婚多年,十分恩爱,膝下育有一个独子。他被佟来福逼死后,他妻子承受不住打击,没过多久就病逝了……夫妻两人过世的时候,孩子还小,但也有七八岁了。”

“出事之后,这个孩子无依无靠,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可能是沦落街头,也有可能是不知道死在了哪个没人知道的角落里。”楚明轩低声说。

孟学然沉默片刻,接过他的话。

“那三个人我来来回回地审过了。刘大夫的身份很清楚,是出身在朱州那边的一个普通家庭,父亲和爷爷都是郎中,他自己继承了长辈们的医术后,一路从那边游历过来,我问过他朱州的很多风土人情以及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他都答得很是自然真实,不像是假的。”

“蕊心的身份其实是最清楚的……她曾经在宫里做事,宫里不会收身份来历都不明的人,会查得很仔细,她一个无钱无势又没有凭仗依靠的弱女子,很难在自己的身份上造假。”

孟学然道,“她爹曾经是个很小的地方官,但在她入宫不久后就病死了,所以她在宫里无依无靠,不得已只好依附于佟来福……她我没有审太长时间,宫里查她出身查得会比我们深得多,所以我直接叫人去宫里找认识她的姑姑调了档——档案里的内容和她的供词都对得上,没看出她有什么认识那个玉工的可能。”

“最后是小顺……”

所有人的呼吸都轻轻地提了起来,这是最后一个嫌疑人了,如果这个人仍然和玉工没有瓜葛的话,那么这条线索就怕是又要断了。

所幸,并不是。

“小顺说他自己是个孤儿,从记事起就流落街头,不知道自己爹娘是谁,后来跟了佟来福,就认佟来福这么一个干爹了。”孟学然沉声道,“那小子很扎手,流落街头前的事情一概推说忘了、不记得、没印象……”

“我就猜,会不会真的那么巧……小顺就是当年那个玉工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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