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腹中之物0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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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自庭院后摇摇晃晃的走来,手里提着一壶酒,往嘴里灌了一口,醉眼朦胧的看着朱颜和傅主梅二人。朱颜那五爪式是一门罕见的绝技,叫做“狂颜独雁”,比起任何一派名门的爪功都不逊色,傻小子的飞刀绝技虽然惊人,但未必避得过朱颜的五爪。这醉酒观战的人是梅花易数。

微风徐吹,傅主梅身周清冷的空气缓缓的往朱颜身前飘拂,朱颜右足一顿,一身紫袍突然战栗颤抖,衣角纷飞,再过片刻就似地上沙石也跟着那衣角战栗颤抖起来,日光之下,随衣角战栗颤抖的影子就仿佛无形无体的黑蛇,不住的翻涌长大。碧涟漪略调了下气息,让铁静、何檐儿等人护着宛郁月旦缓缓后退。碧落宫众越聚越多,队列整齐,阵势庞大,数名元老也一起站出,将朱颜和傅主梅团团围住。

“呵——”一声低吟,朱颜口中吐出一口白气,刹那身形已在傅主梅面前,五指指甲突然变黑,一股浓郁的腥臭之气扑鼻而来,那并非指上有毒,而是气血急剧运作,连自己的指甲都承受不住那种烈度,刹那焚为焦炭。傅主梅看得清楚,御梅刀飞旋格挡,寒意弥散,就如于指掌间下了一场大雪。“啪啪”声响,两人瞬间已过了五十余招,观者皆骇然失色,朱颜指上真力高热可怖,五指掠过之处,略微带及傅主梅的衣裳,那衣裳立即起火。傅主梅刀意清寒如冰,刀刃过处,火焰立刻熄灭,刀上所带的寒意令冬日水气成霜,经朱颜指风一烤,白霜化为水雾纷纷而下。他二人一白一紫,就在众人围成的圈子里动手,指刀之间忽雨忽雪,纷纷扬扬,气象万千。

“难得一见……”闻人壑喃喃的道,“这两人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宛郁月旦虽是看不见,却能想象得到众人眼前是多么令人惊骇的景象,微微一笑。碧涟漪看着那二人动手的奇景,两人的招式变化都非常快捷,咽喉前不到五寸的空间之中刀刃与指掌不断变化招式,有许多戳刺点都是不住重复,但那两人却能以一模一样的力度和角度格挡。

超乎寻常的集中力……而若非彼此都有高超的控制力和稳定性,若非遇上了同样意志力惊人的对手,绝不可能迸发出如此奇景,就如一曲高妙动人的琵琶正弹到了最快最绵密的轮音。

弦拨愈急、音愈激越,杀伐声起,如长空飞箭万马奔腾,金戈舞血空涂长歌哭,刹那间人人心知已到弦断之时!

“嗡”的一声响振聋发聩,傅主梅的刀终于寻得空隙,对朱颜的右肩直劈而去!那一刀精准沉敛,“刀”之一物,最强之处岂非就是劈和砍?这一刀劈落,刀风穿透朱颜五指指风,刹那间“嗡”然震动之声不绝,人人掩耳,仿若傅主梅不是只出一刀而是撞响了一具巨大的铜钟,身后屋宇的窗棂格拉作响,裂了几处。朱颜侧身闪避,然而刀意远在刀前,刀未至,“泼”的一声他肩上已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泉涌而出!

朱颜的眼骤然红了,瞬间腮上青红的一片赫然转为黑紫之色,“哈——”的一声吐声凝气,闻人壑脱口大叫“魑魅吐珠气!”,碧涟漪夺过身边弟子的长剑,御剑成光华,不由分说一剑往朱颜背上斩去。魑魅吐珠气,是一门吃人的魔功,但凡修炼这种内功心法的人无一例外都会突然死去,并且全身发黑、血肉消失殆尽,只余下一具骷髅模样的干尸。武林中对这门功夫闻之色变,其恶名不下于《往生谱》。七十年前曾有一人练成这门武功,而后滥杀无辜,最后神智疯狂自尽身亡。听闻他之所以能练成“魑魅吐珠气”,是因为他体内脏腑异于常人,共有两颗心两个胃两副肝脏。眼前朱颜竟能施展“魑魅吐珠气”,难道他也一样天赋异禀?魑魅吐珠气悍勇绝伦,听闻强能摧山裂地,拍人头颅就如拍烂柿子,并且身中“魑魅吐珠气”的人,也会全身发黑、血肉消失殆尽而死……

“涟漪!”闻人壑失声惊呼,朱颜发黑的五指已对着傅主梅的胸膛插落,指上五道黑气如雾般喷出,傅主梅御刀在先,刀光乍亮,朱颜右肩上伤口再开,“格拉”一声似乎是断了骨头,然而那五指已触及傅主梅的胸前。碧涟漪适时一剑斩落,朱颜右手蓦地收回反抓,碧涟漪剑刃在朱颜身后斩出一道伤痕,朱颜的五指业已插入他胸膛半寸!傅主梅大喝一声,血光飞溅,御梅刀如冰晶寒月般倒旋而回,朱颜的一条右臂被他一刀劈了下来!

“小碧!”傅主梅斩落朱颜右臂,那条手臂自碧涟漪胸前跌落,他一把抱回碧涟漪,片刻前冷静自若的神态荡然无存,“小碧!小碧小碧小碧!”碧涟漪手里仍牢牢握着长剑,忍住涌到嘴里的一口热血,低沉的道,“我没事!保护宫主!”傅主梅连连点头,连忙奔到宛郁月旦面前将他挡住,想想不妥,又把碧涟漪抱了过来,交给铁静,脸上全是惊慌失措。碧涟漪看在眼里,微略咳了两声,这人自己身中剧毒的时候全不在意,看到别人受伤却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脸……“咳咳……”

“怎么办?怎么办?”傅主梅眼里看着断了一臂的朱颜,但实际根本没在看他,“小碧你痛吗?痛不痛?”宛郁月旦的声音很温柔,沉静得宛如能够抚平一切伤痛,“他没事。”铁静咬住牙勉力维持着一副冷淡的面容,他的剑在碧涟漪手上,碧涟漪没有松手,那剑就像牢牢的握在自己手上一样。

碧落宫众拔出刀剑,互击齐鸣,脸上均有愤怒之色。朱颜断了一臂,缓缓站了起来,他连一眼也没有瞧自己断落的手臂,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傅主梅,突然转过身去,厚重的紫色长袍发出一声震响,拂然而去,右肩伤处血如泉涌,他垂下眼睫,大步离去。

即使是断了一臂的狂兰无行,依旧无人敢挡。

碧落宫弟子让开一条去路,朱颜踏过的地方一地猩红,成片的血迹,沾染了血迹的脚印、弃之身后的断臂和灌入墙角的半截长戟,冬日的风吹过,不知怎的,给人一种异常落寞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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