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伤心欲绝0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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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伤心欲绝04

“身子无恙么?”沈郎魂松了口气,“阿谁好么?真没想到她当真能及时找到你。”唐俪辞仍是穿着那件褐色的单衣,一头银灰色的长发垂在身后并非梳理,闻言蹙眉,“阿谁?她人呢?”沈郎魂吃了一惊,“你不是见到她的人才来赶到这里来的?”唐俪辞道,“听说你们三人来闯望亭山庄,我料朱颜不可能与你们两人同路太久,所以来看看,果然……”沈郎魂变了脸色,“阿谁不知有否从玉箜篌手下脱身,我让她独自回去找你。”唐俪辞微笑了,“不妨事,我会将这里从上到下、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搜一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沈郎魂长长吐出一口气,脸上挂满苦笑,这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仍是这种样子。自余泣凤和清虚子惊退之后,望亭山庄的隧道里又复空无一人。沈郎魂四顾一眼,“你是怎么进来的?”唐俪辞往后一指,“望亭山庄上面的花园里空无一人,地上有一层薄雪,有些地方雪化了,有些地方雪没化,雪化开的地方应有暖气,我寻到一处入口,下来便听见余泣凤的剑鸣。”沈郎魂哈哈一笑,“他那把剑如果无声无息,我这条命岂不是白送了?”唐俪辞霍的一声负袖在后,眼缘微挑,转身往来路走去,“走吧,他还在里面,逃不了的。”

黑暗的隧道里没有一个人,前方道路上却像遍布恶鬼的眼眸一般,充满了杀机和恶念。

玉箜篌现在并没有和余泣凤和清虚子在一起,他慢慢的寻找阿谁的踪迹,却让他看到了一具又一具的尸首。

有白衣役使,也有一个是专门看守通路的剑士,有些人是一剑穿心,有些人是中了见血封喉的剧毒,而那射出的暗器也非常奇异,乃是骰子。

第七具尸体。

玉箜篌轻轻叹了口气,前面不远处有很轻的脚步声,听起来是个小孩子正在往前疾奔,“官儿。”

那脚步声突然停了。

玉箜篌负着手慢慢的走了过去,通道里微弱的灯光下,不远处全身瑟瑟发抖犹如老鼠一般的小女孩正是官儿,他凝视了她好一阵子,“你真了不起。”

“我……我……”官儿手里的剑已经丢了,满身满脸的血,模样狼狈不堪,但她仍然活着,那些阻拦她的人却已经死了。

“白衣役使几十人,被邵延屏放跑了一大半,只剩下十三人,你一个人杀了六个,在好云山一战里战死的人也没有这么多。”玉箜篌柔声道,“我本来应该赏你。”官儿面无人色,踉跄退了几步,“她们要杀我。”玉箜篌嫣然一笑,“我知道。小丫头,小小年纪不但心狠手辣,而且吃里扒外,若非如此我也不想杀你。”他柔声道,“你是个人才,真正的人才,你才十四岁就能杀七个比你高大、强壮、甚至武功练得比你好的人,你有天分,可惜——很可惜——你不听话。”

“我……我如果现在听话,主子能饶我一命吗?”官儿突然扑地跪倒,拼命磕头,“我不想死,我还没有找到我娘,我错了我鬼迷心窍,主子你饶了我吧!我好害怕,不要杀我。”玉箜篌笑了,“我可以不杀你,阿谁呢?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官儿蜷缩在墙角,全身仍然不断的发抖,“我不知道,我没见到她。”玉箜篌嗤的一笑,“你真没见到她?”他仔细的看着自己修剪整齐的五指,活动了一下指节,似乎正在思考要如何挥出一掌姿态会更加飘逸。官儿越抖越厉害,“我……我见到她往其他方向跑了,但没和我一路。”“放屁!”玉箜篌破口骂了一声,声音震天动地,官儿脸色惨白,却听他柔声道,“你若没见到她、你们若不是同行、你若不是要掩护她,你犯得着连杀七人吗?你疯了吗?胡话就少说了,她到哪里去了?”

官儿咬牙,“我不知道。”玉箜篌提起手掌,“你再说一次不知道,我可就饶不了你了。想一想,你还这么年轻、又是这么聪明漂亮、又那么怕死……人生还有许多可能,还没有嫁人生子,要是就这么死了,你不会觉得很遗憾吗?我再问你一次,她到哪里去了?”官儿反而颈项一昂,大声道,“我不知道!你杀了我,我也不知道!”

“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玉箜篌吃吃的笑了起来,摇了摇头,“很可惜,收养你当初如果发现你是这样的苗子,我该一早杀了你!”言下手掌一挥,“啪”的一声官儿脑浆迸裂,当场惨死,临死之时犹自紧紧抿住嘴唇,当真死也不开口。风流店中竟然有小丫头对阿谁讲情谊,这真是件匪夷所思的怪事。官儿的血溅上玉箜篌的鞋面,他取出怀中的绣花手帕慢慢的擦着,慢条斯理,擦得非常仔细。

就在他挥掌杀官儿的同时,余泣凤和清虚子同时飘身而退,唐俪辞闯入隧道,一切似乎才开始,但对官儿来说已经太迟了。

她始终是没能长大。

遥远的通道中传来惊呼奔跑之声,玉箜篌眼神陡然一变,刹那充满了暴戾狠毒之色,手握那柄短剑,沿来路退去。

通道之中,白素车和余泣凤正疾奔而来,清虚子自另一个转角飘身过来,玉箜篌掠目一看,“真是没出息。”白素车容色肃然,鞠身一礼,“唐俪辞有备而来,我等不是他一人之敌。”玉箜篌哼了一声,“把水牢打开,去查缺口是不是有人通过?”白素车应声而去。玉箜篌眼眸流转,看了余泣凤和清虚子一眼,轻轻一笑。这一笑便笑得余泣凤和清虚子垂首无言,他们二人都是一代宗师之能,却被唐俪辞吓得掉头就跑。

“其实你们两个足可以和唐俪辞过上两百来招……”玉箜篌柔声道,“他重伤初愈,说不定在这两百招里就会力竭,说不定你们其实会赢。”他顿了一顿,冷冷的道,“现在可有一点后悔了么?”余泣凤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清虚子面戴黑纱,看不出神色,但显然脸色也不好看。玉箜篌负手站在通道中,余泣凤和清虚子各站两旁,黑暗的远处什么声音都没有,但谁也知道唐俪辞和沈郎魂正沿路而来。

唐俪辞虽然武功高强,沈郎魂也不是弱者,论实力,他们决计抵敌不过玉箜篌、余泣凤和清虚子。但唐俪辞有音杀之术,音杀之术惊世骇俗,少有人能抵挡,即使玉箜篌也是不行。

玉箜篌却并不撤走,他不撤走的原因很简单,望亭山庄之中除了余泣凤和清虚子,还有鬼牡丹。唐俪辞的音杀之术再厉害,也需要有闲暇吹奏,有几位武功绝伦的高手,绝对能确保唐俪辞没有施展音杀之术的时间。

漫长的隧道遥遥亮起一团灯光,随即熄灭,往前又亮起一团灯光,又再熄灭。那是嵌在隧道两侧的油灯被吹灭之前的亮光,油灯的光线很暗淡,只照得隧道里分外的黑。油灯一节一节的熄灭了,仿佛漫长的隧道一节一节的变短了一般。

唐俪辞来了。

玉箜篌负在身后的手悠闲地转了几转,对眼前侵近的浓郁黑暗没有半点在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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