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有婢如此0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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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有婢如此03

他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然而坐在这个令人难以忍受的女人身边,他的心情便分外自由,有一种能全无保留露出本性的狂热的欣喜。

他在阿谁怀里摸出“杀柳”,这等宝刃斩落,玄铁网丝终于开了一道极细微的裂缝。唐俪辞手上加劲,一条一条断开铁丝,终于在天明之时将三人从玄铁网里面拖了出来。三人都还活着,全都昏迷不醒,唐俪辞也不着急,这毒只要不是用于杀人,他也不在乎对手又多三名人质。

而在晨曦初起,将树林中的阴影驱散的时候,他看见马车的车壁上被人以飞镖钉住了一张白纸。昨晚树林中漆黑一片,火光黯淡之极,唐俪辞自是绝不会想到自行往篝火里面加木炭——故而他没有看见那张白纸。但他心里清楚这必定是会有的,半途劫道,设下埋伏,绝不可能带走人后毫无所求,定然会留下说明之物。起身拔下飞镖,飞镖下钉的是一张残旧的白纸,上面写着“火鳞观”三个字。

这三字极其普通,谈不上什么书法。唐俪辞抬头一看天色,将三人搬入马车之中,自己一抽马鞭,沿着官道笔直的驱车往回走。

火鳞观就在这座山山口的小山坡上,那是一处香火暗淡的道观。

他认路的本事奇佳,山路崎岖难平,马车颠颠倒倒,却也在两柱香时间之后赶到了火鳞观口。

山坡之上平淡无奇的火鳞观只有数间供奉祖师的小屋,屋里一片寂静,大门紧闭,门上贴着一张白纸“自刺一刀,方入此门”。

唐俪辞驱车缓缓向道观门口行去,马匹走到门前,他鞭稍一卷,那张白纸便被撕了下来,接着连鞭带纸往门上一挥一带,那道观的木门轰然开裂,咯咯往后打开。他面上并没有太多表情,马鞭一扬,马车带着单薄的车厢一步一步走进了道观之中。

那张写着“自刺一刀,方入此门”的纸条半空飞起,随即碎成了半天蝴蝶,四下飞散。

道观的院中站着七八名少年,晨光之中,那挺拔矫健的姿态充满力量与坚定,地上横躺着两人,一个是瑟琳、一个是柳眼,两人仰躺在地,显是被点了穴道,一动不动。而凤凤却被小心翼翼的抱在一位少年怀里,正安静的看着破门而入的唐俪辞。

唐俪辞从马车上一步一步走了下来,那七八名少年未曾想到他竟敢破门而入,都有些呆愣,但手中刀剑不约而同的都架在了瑟琳和柳眼的颈上,其中一人喝道,“站住!你再往前一步,我就砍了他的头!”

唐俪辞依言站住,晨曦之下,他衣不沾尘,发丝不乱,浑然不似在山中行走多日的人,在清朗晨光中这么一站,便如画中人一般。

那七八名少年穿的是一样的衣服,都是白色为底,绣有火云之图。唐俪辞的目光从第一人身上慢慢掠过,一直看到第八人,随即笑了笑,“火云寨?”

那为首的少年背脊挺得极直,面色如霜,冷冷的道,“原来你还记得火云寨?”

“记得。”他轻声回答,虽然他从未真正踏上梅花山、不曾亲眼见过火云寨鼎盛时期的风采,而终此一生再与梅花山无缘。

“寨主的一条命!轩辕大哥的一条命!以及我火云弟兄三十三条人命,今日要你以命偿命!”那少年厉声道,“你这阴险卑鄙的毒狗!风流店的奸细!晴天朗日容不下你!我池信更容不下你!”

唐俪辞凝视着他,少年身材高大,手中拿着的并非寻常刀剑,而是一柄一尺三寸三分的飞刀,“你是池云什么人?”他缓缓的问,语调不疾不徐,无悲无喜。

池信冷笑道,“寨主是我义兄,我的名字是寨主起的,我的武功是寨主亲自指点,寨主纵横江湖救人无数,你这——你这忘恩负义卑鄙无耻的毒狗——”他满腔悲愤的怒吼,“你怎能下得了手杀了他?他为助你一臂之力,孤身离开火云寨,你竟设下毒局害死他!你怎能下得了手?你怎能下得了手?”

你怎能下得了手?唐俪辞凝目看着这少年,这少年年不过十六七,身材虽高,面容仍是稚气,他身旁一干少年也都相差仿佛,看了一阵,他微微动了动唇角,“是谁叫你们在此设伏拦我?”

他居然对池信方才那段喝问置之不理,池信狂怒至极,“唐俪辞!你满手血腥欺人太甚!”他扬起手中飞刀,一刀往瑟琳身上砍落,“从现在开始,我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一句不听,我就在她身上砍一刀!”他在火云寨数年,手下并不含糊,唰的一声,飞刀夹带风声,笔直劈落。

“当”的一声脆响,飞刀堪堪触及瑟琳的衣裳蓦地从中断开,半截飞刀反弹飞射,自池信额头擦过,划开一道血迹。池信瞬间呆住,只见一样东西落在瑟琳衣裳褶皱之中,却是一粒光润柔和的珍珠。

对面用一粒珍珠打断飞刀的人轻轻咳了一声,微微晃了一下,举起衣袖慢慢的抹拭唇上的血迹,只听他道,“是谁叫你们在此设伏拦我?”

池信几人面面相觑,面上都有了些骇然之色,一位长剑就架在柳眼颈上的少年一咬牙,剑上加劲,便要立刻杀了他。不料手腕刚一用力,手指长剑铮的一声应声而断,半截剑刃不偏不倚反弹而起,掠过自己的脖子,抹开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另一粒珍珠落在地上,光洁如旧,丝毫无损,对面的人缓缓的问:““是谁——叫你们在此设伏拦我?”

池信探手按住腰间第二只飞刀,然而手指却开始发抖——这人——这人的能耐远在计划之外,自己几人的功夫在他眼里就如跳梁小丑一般。他开始意识到如果唐俪辞不是手下留情,单凭他手中珍珠便可以将自己几人杀得干干净净一个不留,“你——”

“是、谁、叫、你、们、在、此、设、伏、拦、我?”他语气低柔,有些有气无力,然而一字一字这么问来,池信忍不住脱口而出“是……剑会发布的信函,说你前往嵩山,所以我们就……”

唐俪辞平淡的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来,“孩子还我。”

抱着孩子的那位少年惊恐的看着他,全身突然瑟瑟发抖。

唐俪辞微微闭了闭眼睛,随即睁开,十分具有耐心的道,“还我。”那人被他看了这一眼,突然就如见了鬼一样把凤凤递还给他。几位用刀剑架住瑟琳和柳眼的少年也收了刀剑,都是面如死灰,这人如此厉害,宛如鬼魅,还不知会如何对待他们。

唐俪辞抱住凤凤,凤凤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裳,一双眼睛睁得很大,却并不哭,只把下巴靠在他肩上,贴得很牢。他抱着凤凤,仍旧对池信伸出手,“解药。”

池信的嘴唇开始有些发抖,“解药我是不会给你的。”他是背着二位寨主,带了几位兄弟下山寻仇,他恨了唐俪辞如此之久,怎能就此莫名其妙的全盘溃败?

唐俪辞再度咳了一声,顿了一顿,“今日之事,池云地下有知,必以为耻。”他淡淡的看着这一群少年,“你们是希望火云寨以你们为荣,或是以你们为耻?杀池云的是我,以这样的手段伤及无辜,便是火云寨素来的快意江湖么?”

他的声音低柔平和,并不响亮,甚至其中并不包含什么感情,既非痛心疾首,也非恨铁不成钢,只是疲惫的复述了一遍尽人皆知的常理,空自一股索然无味。

池信却是怔了好一会儿,几人手中的刀剑都放了下去,有一人突然叫道,“大哥!”池信挥了挥手,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阴沉着一张脸扔给唐俪辞,“接着。”

唐俪辞接住解药,将凤凤先放在马车上,随即一手一个架起瑟琳和柳眼,将他们送上马车,自池信交出解药之后,在他眼里便宛然没有这几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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