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吊孝、双亡(2 / 2)
“庄夫人和董嫂?两个都死了?怎么死的?”
“两人都死在庄夫人家里。”杜氏说起来时,也满脸惊悸,“是卖虫蚁的赵二嫂到我茶肆里来告诉我的。那天大聚时,庄夫人昏厥了过去,咱们大家不是都散了?后来,庄夫人醒转了过来,云夫人让人雇了顶轿子,把庄夫人送回了家。谁知道第二天她家邻居一个小女孩儿看见她家后院门虚开条缝,朝里一望,见庄夫人躺在后院地下。那个女孩儿没敢进去,赶紧喊了自己爹娘,她爹娘隔着门缝看了,也没敢进去,又找了几个邻舍才一起进去,见庄夫人头顶全是血污,人早已经死硬了。”
“那董嫂呢?”
“众人忙去报了案,官府派人来查时,才发现后屋门里头还躺着具尸首,也是个妇人。起先不知道是谁,正巧庄夫人那一伙儿的几个妇人一起去庄夫人家探望,才认出来那是董嫂。”
“董嫂是和庄夫人一起去的她家?”
“没。咱们散的时候,董嫂似乎也一起走了。庄夫人是独个儿回的家。”
“会不会是两个轿夫做的歹事?”
“不知道。”
“庄夫人家里东西丢了没有?”
“家里箱柜都好好的,首饰盒子里金银珠玉都在,有个柜子里还有一百多贯钱和几十两银子,都好好的。应该不是贼进去偷东西,被撞见才杀的人。”
“庄夫人家里没有其他人吗?”
“他家只有他们两口儿和一个儿子。原先还有个使女,正月间着了病,先回家去了。她丈夫姓郭,是禁军一个都指挥使,那天在营里忙着准备金明池庆典,没有回家。”
“那董嫂什么时候去的庄夫人家,没人瞧见?”
“不知道。”
“董嫂家里人呢?”
“她丈夫不知犯了什么事,关在大狱里。家里只有公婆。”
“官府也没查出什么来?”
“没有。只从董嫂脖颈上的伤痕判断,她是被人用麻绳勒死的。唉……不管怎么个死法,我倒还羡慕她们两个,再不用揪心过活了。如今我丈夫坚决不许我再去寻儿子,我只能整天偷偷地哭,这样煎熬,倒还不如死了好……”
“丁嫂,杜嫂?”一个年轻女子忽然走了过来,是明慧娘。
游大奇一眼看到那女子,顿时惊呆。
那个姓盛的船工跳上船走了之后,他心里顿时空落落的,这船恐怕是回杭州去了,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再想起船上那女子明净净的脸儿,更是失魂落魄,恨不得搭条船,追到杭州去。翟秀儿在一旁不住说话,他却一句都没听进去。昏呆呆走到虹桥口,无意中一抬眼,却见桥头边丁豆娘的豆团摊边站着一个女子,正是船上那女子。
那女子仍穿着一身半旧的白布衫裙,在游大奇眼里,却像是一朵白莲一般,周遭所有人与物也随之化成了一片雾蒙蒙的湖水。
“你这是发癔症了?”翟秀儿忽然在一旁问。
“还不是被你害的?脑袋被那汉子猛捶了几拳,这会儿眼前还在冒金花。”游大奇忙把眼挪开。
“哈哈,是你背时,怨得到我?咦?那边有只‘灯盏’,看那背囊,至少是盏‘铜灯盏’,走!赶紧!”
游大奇大不情愿,却不敢推辞,只得跟着翟秀儿往前走去,走了两步,他又扭头望了一眼那女子,那女子在和丁豆娘说话,秀挺挺的侧脸,衬着乌油油的发髻,看得他心都化成了雪水。看她说话的神情,应该和丁豆娘相熟。回头来打问一下,应该能探出她的下落。
翟秀儿相中的那只“灯盏”果然是个外乡蒙头货,他们两个照套路略微一演,轻轻巧巧就把那人的背囊弄到了手。两人到没人处打开一看,里面除了衣裳,还有十来贯钱。今天的日课算是了了账。翟秀儿要去好好吃一顿,他是川人,爱吃家乡菜,便拉着游大奇又进了曾胖川饭店,点了许多酒菜。游大奇心里记挂着那女子,胡乱吃了几口,装作肚疼去解手,从后边一道烟跑到了丁豆娘的豆团摊子。丁豆娘正在收拾摊子,看着要收摊了。
“大嫂,我跟你问个人。”游大奇摆出了看家笑容。
“什么人?”
“刚才在这里和你说话的那个年轻女子。”
“慧娘?你找她做什么?”
“她丢了件东西,被我捡到了。刚才追上来要还给她,结果碰到个朋友,拉去说了些事,再赶过来时,已经找不见人了。大嫂可知道她住在哪里?”
“她丈夫是跑船的船工,不知在哪条船上。要不你把东西留我这儿,她来了我给她。”
“这个……我还是当面交给她为好。”
“东西是你捡的,由你。”
游大奇道了声谢,转头回去。心里一阵阵怅憾,好不容易撞见了,却又被那翟秀儿害得错过了。不过,至少知道了那女子的名字——慧娘。那女子的容貌神态真真当得起这个“慧”字。她既然没有跟丈夫走,那就好。她应该就住在这一带,只要细心寻找,不怕找不见。
游大奇又咧嘴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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