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辽(1 / 2)
程门板站在巷口,犯起难来。
张用拿他当小吏,这般使唤,他先虽有些不快,但旋即想起自己那自视过重之病,忙驱除了这不快,反倒觉着,自己正该被人多轻视几回,才好消去心头那自骄之气。何况这是正事,张用也并非有意轻贱。
让他犯难的是,张用让他去打问北边大辽最新境况,这等军国大事,远非他这职阶所能得闻。衙吏间虽不时谈及,却多为传闻,真假难辨。真确消息,恐怕只有中书、枢密院才有,可那些深府高衙,岂是他能得近的?
他一向自我疏隔,从不与人深交,那些人也都避着他。他只管办好自家差事,这些年并未觉着不妥。这时要寻人问事,才发觉,竟无处可去。他有些丧气,站在街口,正在自恼,一匹马忽然停在他身侧,扭头一瞧,是胡小喜。
胡小喜在马上犹豫了片刻,才张开口,声气却有些畏怯:“程介史,那王副史人面最广,家里几个堂兄弟都在中书、尚书、银台司、枢密院当差,大辽的事,问他怕是最便当。”
程门板先一愣,望着胡小喜那怯样儿,顿时有些感愧,便放缓了面容,点点头,说了声:“好。”
“那我先忙我的差事去了。”胡小喜微露些笑,转头驱马走了。
程门板对这小吏,始终心存避忌,这时看他如此小心,连笑都不敢,自己之前恐怕真是错怪了他。不过,他主动过来提议,自然是知晓我没处打问,这又让程门板有些不快。但又一想,胡小喜只是好意,而且这提议的确极好,王副史是与自己同衙的那个王烩,最会抢轻推重,上个月接连将艮岳案和飞楼案推给了他。幸而有张用相助,迅即破解了那两桩大疑难。我替他承当了两桩重差,问他一些事,也是该当。
于是他大步前往开封府。这些天来,或许是由于心境改换,他那腿上旧伤似乎也轻了许多,走起路来,比以往轻畅许多。
到了府衙,他问那门吏,门吏说王副史在司法厅里回报公事。他便进去,走到司法厅院子外头等着。半晌,王烩走了出来,晃着头,哼着曲,自然是又表到了功。程门板忙唤了一声,王烩扭过头,见是他,眼里先闪出些妒意,但随即换作笑脸:“程老哥?”
“王副史,我有些事向你请教。”
“请教?不敢,不敢!你连那等大案都破了,得请老兄多多教导才是。”
程门板心里顿时有些烦拒,又从来不会这等敷衍辞令,但想着有事要求,便强露出些笑:“我的确有件要紧事请教,这里说话不便,能否请王副史去外间茶楼坐坐?”
“我原本有要紧事去办,但程老哥难得招呼一回,无论如何也得割肉相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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