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乔姬(五)(2 / 2)
老鸨呆愣在原地,惊疑不定地看着楚识夏。
“你到底有没有她的卖身契?”
楚识夏道,“不巧,我与羽林卫中郎将燕小侯爷相熟,不如就让他来断个公道。若你拿不出她的卖身契,逼良为娼的罪名,你有几颗脑袋给我砍?”
老鸨在风月场里摸爬滚打几十年,断不可能让楚识夏轻易唬住。
不待老鸨开口辩驳,楚识夏又接着说:“知道方才出去的那两位是什么人物么?那位兄长疼惜弟弟的名声,少不了要栽你们一个居心叵测、勾引皇子的罪名。这姑娘留在这儿,已经没用了,只会给你们招来祸患。她的笛子我很喜欢,不介意留她一条命,你若再推三阻四,我保你明日开不了门。”
老鸨别的本事没有,看人却是一等一的准,帝都高门大户里弯弯绕绕的关系,心里更是有一笔账。方才闹得鸡飞狗跳,那位兄长来势汹汹却又不肯张扬,再加上陈季洵的关系,要猜出他们是谁并不难。
老鸨被楚识夏连哄带吓,已经有了些怯意。
楚识夏径直撞开她,抱着江乔离开。
邓勉紧随其后。
——
秋叶山居。
楚识夏把江乔安顿好,出门便看见邓勉坐在廊下,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庭院。楚识夏走过去拍了他一下,他僵硬转着眼珠子看了楚识夏两眼,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声嚎堪称惊天地泣鬼神,吓得路过的玉珠差点把碟子摔了。
“行了别哭了,”楚识夏捂着耳朵,嫌弃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三皇子睡的是你。”
邓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抽抽搭搭地说:“她没有卖身契,笛子吹得好,琴也弹得好……她是好人家的女儿对不对?她是怎么落到芳满庭的啊,被三皇子凌辱至此,以后可怎么活?”
“闭嘴。”楚识夏烦躁地在他脑门上糊了一巴掌,“怎么就不能活了?”
邓勉挂着两滴眼泪看她。
“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否则杀死她的不是三皇子,反倒会是你。”楚识夏说,“贞洁是什么东西,是脖子上的铡刀么?没了贞洁的女人便是下等人,千人睡万人枕,一辈子抬不起头来,除了死没有别的选择?”
楚识夏铿锵有力地斥骂:“都是放屁。”
邓勉被她吓到了,支支吾吾地说:“可是古往今来,都是这样的……出了这样的事,她以后还能嫁给谁呢?”
楚识夏无语地按着邓勉的肩膀,说:“别把女子的归宿想得如此狭隘。一个女子最好的结局,绝不是嫁人。能不能嫁,嫁给什么样的人,都不是评判她是不是个好女子的标准。”
邓勉又要哭了,“我没保护好她,我本来想给你报信的,可是三皇子他……”
楚识夏被邓勉哭得脑仁疼,抓过玉珠端来的芙蓉糕,塞住了他的嘴。
“你哪来那么多眼泪啊,”楚识夏很无奈,“你跟她关系很好么?”
邓勉摇着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楚识夏在他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放心吧,她会活着的,而且会好好活。”
——
东宫。
白焕大发雷霆,命人把三皇子按在庭院中杖责十五,并下令“着实打”。杖刑猫腻极多,但既然是兄长责罚弟弟,又下了这样狠的命令,东宫守卫也不敢留力气,结结实实地把三皇子的屁股打开了花。
三皇子又是疼又是气。
他从生下来开始就没挨过这么重的罚,白焕对他有求必应,细心呵护,如今却为了一个低贱的风尘女子打他。
三皇子被打得鬼哭狼嚎,下不了地,却仍旧不知悔改。
白焕被气得魂飞天外,砸了两方徽墨,道:“不知道错在哪里,便打到他知道为止!”
副将只道他被气昏了头,劝道:“太子殿下,再这么打,是会出人命的。三殿下年幼,臣看此事不如就算了吧。”
“本宫今日若跟他算了,明日言官可会跟本宫、跟皇后、跟陈家算了?”白焕的眼神冷而锋利,像是一把刀,从副将的脸上划过去,“今日若到芳满庭的不是本宫,若陈季洵没有被本宫打断腿,你猜明日父皇案头有几封奏折弹劾他?”
白焕一拍桌子,显然是震怒。
“皇子自懂事起便有教习嬷嬷和宫女教导房中术,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不是贪图美色,只是为了和楚识夏斗气?纵然他有千般不该,却只有一件事做得蠢。那是个风尘女子!若是留下血脉,是留还是不留?若是有人与那女子同榻,与皇室而言又是何等侮辱?”
“我朝自开国起,便没有宗室子与风尘女厮混的前例。”白焕这次是狠了心,一定要给三皇子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他不认错,便打到他认,明日我亲自抬着他进宫向父皇谢罪!”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