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青葱年少,少女怀春(2 / 2)
乔木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半天才止住笑,正色道:“我和你开玩笑的,我借给你银子可好?”
“你有银子?”
乔木猛点头,笑得十分可爱。
石景无语,“你有钱,还这么花我的,还花得这么凶狠。你,你当不当我是你朋友?”想到这里,他心里有点难受,难受的不是钱,而是乔木的态度。据说,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的时候,那个女人要是喜欢那个男人,就不会舍得花他的钱。虽然乔木是个男人,但朋友之间,大抵也应该是这个理儿。乔木如此做法,大约是没把他当朋友。石景的心居然有点酸溜溜地疼了一下。
“诺,这些送你。”
乔木递给他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大方得仿佛那只是一张手纸。
石景惊了一跳。
“算,算我借你的。”
乔木点头,“那好,我写个字据,你签上名字。”
石景叫来小二,摆上纸墨。
乔木提起笔,咬着笔头,看了他几眼,然后,低下了眉梢。石景发现,他低眉的时候,睫毛真是又密又长,唉,长在男人脸上,貌似是有点可惜了,虽然好看得紧。
字据写得极快,递到石景眼前,石景接过来,愣住了。
字据上只有一句话:世上所有人都说我不好,你也要说我好。
“这,这算借据?”
“是,这就是借据,你签不签?”
石景怔怔地看着乔木,他满眼期许,一双眸子竟如清泉秀水,说不出的波光潋滟。他略一迟疑,提笔在“借据”上签了石景两字,再抬眼,却见乔木眼中水波盈盈,脉脉如烟。
他怔了一下,这么好看的眸子,长在男人脸上,好像也有点可惜了。
乔木将纸折好,放在袖筒里,然后从窗上一跃而下,站在街边的柳荫里。石景忙探出身子,“你去哪里?”
乔木仰着脸,三月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人光亮夺目得像是一颗稀世明珠。
“后会有期。到时候你要是敢认不出我,哼,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石景怔怔地看着这个如花少年,沿着河堤边的柳阴渐行渐远,渐如一道轻烟,心里有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
番外——青葱年少的石景(二)
到了京城铭相大师的住处,石景报上名字,一个小童将他领进了院落。
这是一座简单的四合院,园子四角放置着一些兵器器械,天井中一棵高大的梧桐遮出了满院的阴凉,枝繁叶茂中点缀着淡紫色的桐花,飘着若有若无的清香。这个简陋的小庭院,在繁华喧嚣之中遗世独立,古朴淡泊。
石景进了堂屋,对着铭相大师恭敬地拱手施礼,“在下石景,奉舅父之命来取韶光剑。”
铭相大师一愣,“韶光剑?前些日子已经被远照大师的外甥取去了。你,你是谁?”
石景愣住了!
“赵远阳是我舅父,他让我带着银子来取韶光剑,怎会另有人取走?”
“这就奇怪了,前些日子,一个少年拿着银子来取剑,说他叫石景,是远照大师的外甥。我听他所言不虚,就将剑给了他。”
一个少年?石景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是乔木冒了他的名字来取走了剑?一准儿是他,路上闲聊的时候,他把这事一五一十都对他说了,谁想到,他竟然冒名来取剑!这孩子,实在调皮,就喜欢捉弄他。
石景愁眉苦脸,垂头丧气。这,这要去哪里找他呢?乔木若想要剑,只管留下银子请铭相大师给他另铸一把就是,为何非要取走韶光剑呢?如今自己可怎么向舅舅交代呢?
石景,头疼。
“大师,你可知道那少年去了哪里?”
铭相大师摇头,“这我可不知道。不过,他还在我这里另定了一柄短剑,约好下月派人来拿。”
石景一喜,“真的?”
“嗯,下月初六。”
石景从铭相大师的庭院里出来,就近在巷子里找了家小客栈,打算住到下月初六,等乔木来。
初六这天,石景一大早就打了一壶好酒,送到铭相大师家中,然后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梧桐树下,守株待兔。
辰时,阳光明媚,从树枝间斑驳洒下,稀稀疏疏的片片树影落在他的衣襟上,令他清爽秀雅、容色干净得像是世外之人。分别了两个月,石景有点想念那个少年了,就算是他作弄自己,一会儿见到他,自己也不舍得说他半句的。
门板上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不待小童去开门,石景慌忙从小凳子上跳起来,乐呵呵地打开了门,竟有迫不及待见到乔木的兴奋。
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失望,门外站的并不是乔木,而是一位少女!清灵得像是一块冰晶,玲珑剔透,明艳不可方物。原来,世间真的有长得像仙女一般的姑娘!
石景觉得眼睛被一道光芒狠狠晃了一下,但是却无法挪开目光。
少女从他身边错身而过,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一股极淡极淡的幽香,似兰非兰,从他鼻端飘过,一瞬即逝。不过是擦肩而过的惊鸿一瞥,时光却长似南柯一梦。石景回过神来,红着脸汗颜不已,自己一打开门就傻呵呵地对着她笑,还直愣愣地盯着她看,她一准儿认为自己是登徒子吧?真是,太失礼了。
她进了铭相大师的屋子,门开着,两人的对话石景听得清清楚楚。
“我来取灵木剑,这是酬金。”
“嗯,好。对了,门口树下的那个年轻人,等了你一个月,你可见到了?”
“喏,就是那个呆子?”
“哦,就是他。”
石景的脸皮热得都快烫手了。
少女拿着短剑走出屋子,这一回,她好像无意中打量了他一眼。
石景红着脸,忙上前施了一礼,“在下石景。请问姑娘可认识上个月来定剑的人?”
少女挑了挑好看的柳叶眉,声音有点耳熟,“好像,认识。”
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怎么会“好像认识”?石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问,吭吭哧哧地道:“上个月,有个少年拿了我舅舅定的一把剑,然后又定了这把剑约在今日来取,所以,所以,我想问问姑娘,上个月来取剑的人,你可认识?”
少女偏着头嫣然一笑,“上个月,是我来取走那把剑的。”
石景一愣,“你!”
“是啊。上个月我来这里,一眼就看上了那柄韶光剑。铭相大师说是有人定好的,多少钱都不肯卖。”
“那你怎么取走的?”
“我找那个小童打听,原来是远照大师定的,约好由他外甥石景来取。于是,我就装扮成男子,说我叫石景,然后拿着银子就取走了。”
石景险些跳起来,“唉,唉,姑娘,你,你怎么能这样呢?做人不能这样啊!”
少女吐吐舌头,“你就知道整天说‘做人不能这样啊’,那要怎样呢?”
她皱着鼻子学着他的腔调取笑他,笑得俏皮又赖皮。
石景,头疼,但是,她取笑他的样子,实在可爱得让人心尖痒痒,让人发不出脾气,还莫名地感觉有点熟悉。
石景无奈道:“姑娘,那剑你还给我好不好?是我舅舅定下的,我,我回去没法交代。”
小仙女哼了一声,“你舅舅,你舅舅,除了他,别的人你都不在意么?”
石景一头雾水,“啊,这个,是两回事啊,姑娘。”
小仙女瞪了他一眼,扭身就走了。
石景跟在她后面,“姑娘,姑娘,你去哪儿?唉,唉,做人不能这样啊。”
小仙女回头一皱鼻子,“我偏要这样,你能拿我怎么样?”
石景一头汗,就是因为不能拿她怎么样,他才着急。
“唉,唉,我,我出双份的钱行不行?”
“不要。”
“那,那你怎样才能还给我?”
少女转着黑珍珠般的眼眸,抿了抿樱唇,“嗯,我想想。”
石景无奈,如同屁虫般跟随了她一天。到了晚上,眼看要住店了,石景硬着头皮上前问道:“姑娘,你什么时候才能想好呢?”
小仙女笑得没心没肺,掰着手指头道:“嗯,短则七八天,长则——不定。”
石景愁巴巴地看着这仙女般的小姑娘,她怎么就这么会折磨人呢?
他当了七天的跟班,小仙女终于大发慈悲,对石景道:“我想好了,不如借花献佛把那剑还给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仙女写了张纸递给他,“就是这个事,口说无凭,你要立个字据。”
石景觉得心头莫名一跳,他接过纸,发现上面只有一句话:一年之内不得定亲。
石景脸色一红,低声道:“这是,这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一年之内不得定亲啊,当然了,成亲更不可以!”小仙女恶狠狠地从桌子那头伸过身子,亮亮的眼睛瞪着他,仿佛他要是胆敢不从,她就立刻翻脸。
他发现,她的睫毛真长,真密,眼睛又大又亮,珍珠玛瑙不足以形容那种璀璨的光芒。
石景艰难地从她的目光里挣扎出来,低头讷讷道:“答应了,你就把剑给我?”
“嗯,签下名字。”
石景提起笔,看着那一行字,突然心头一动,冲口而出,“你是不是乔木啊?”
少女不答理他,扭着脸看着窗外。
白瓷一般的雪肌冰肤,光照之下,玉暖生烟,仿佛深呼一口气,就要吹破了那玉般的肌肤。
石景看得有点呆了,她和乔木长得并不像,除了长长的睫毛和明亮的眼眸,但是,她的字和乔木的一模一样。他心里莫名地企盼,她就是乔木。这种企盼强烈到心跳得无法自制,似要蹦出胸膛,她是吗?
她回过头来,对他嫣然一笑,“我不叫乔木,我叫阿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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