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寻花问柳,夫人保驾(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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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一副别扭难受的样子,像是要他去上刑。也是,他从来都像个远离红尘的世外之人,突然让他去那风花雪月的地方,实在是为难了他老人家。

江辰只好无奈道:“师父,风已经放出去了。你到底去不去?不去就算了。”

师父被激将了一把,一咬牙道:“好吧,就去一次。”

我宽慰他道:“师父,江辰常去那种地方,你放心,有他跟着,不会让你吃亏的。”

江辰脸色一红,“小末,你为何血口喷人?我何时常去那种地方了?”

我拢了拢袖子,慢悠悠道:“啊,你以前,不是去过那个什么温柔乡么?熟门熟路的样子。”

江辰跳将起来,“唉,唉,小末,我去那里,还不是为了给你买胭脂!”

我嘿嘿笑了笑,清了清嗓子道:“也许,顺便为为自己。”

“你!”江辰咬牙切齿地瞪着我,气得狼烟滚滚。唉,看着他跳脚生气,真是好爽快。我没心没肺地笑,师父在这里,怎么,你敢上来咬我?嘿嘿。

江辰气哼哼地拉着别别扭扭的师父走了。在大门口的豪华马车前,师父被他推上了车。

我目送着深入虎穴的师父,感叹不已。师父为母亲都豁出去了,也不知道,母亲会不会动容,出来见一见他。

其实,母亲越是不肯见师父,我越是肯定自己就是云洲的妹妹了。定是母亲觉得自己已经配不上师父,所以才“空挂念,不想见”。否则,要是真如云洲收到的那信上所说,我是师父的女儿,母亲实在没有道理不和我们相聚团圆。

想到这里,我很是遗憾,上天有时最喜捉弄人,偏偏让那有情人难成眷属。

我回到房里百无聊赖,信手从书架上抽出《重山剑谱》翻了翻。去流金宫前,我已经练到十二招了。第十三招,叫“举案齐眉”,攻的是上路,剑指咽喉其实只是虚晃,实际的目标却是眉心。我将招式看熟,合上书重新放回到书架上,夹在一众书中。然后拿起剑缓缓练了起来。练着练着,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江辰,那时在船上和他喂招,每次都输给他,被他亲了三回,剩下的一并记在账上,也不知道他忘记了没有。最近他也没提,嗯,他是忘记了好呢,还是没忘记好?

一念及此,我微微脸热,赶紧收心继续练剑,可奇怪的是,被他扰了思绪便再也专心不成了。此刻,他在那风花雪月之地做些什么?我明知道他和师父在一起,一定会很守规矩,可是,心里为何有点不自在?

再一想到那夜我和他初次到金陵,在秦淮河的外河口上遇见的那只花船,船头的红粉佳人,吴侬软语撩拨动人,容止风流顾盼生辉甚是招惹。而江辰坦然笑对,举止自若,风流洒脱,丝毫没有扭捏尴尬之色,倒是我被一句“好俊俏的一对断袖”给说得脸热心跳,尴尬不已。

此刻,他又会如何?想到这里,我这心尖微微一酸,他就算很守规矩,那些女孩子可未必守礼啊,会不会见他美貌,心动神摇地上前非礼两把呢?这,这可难保!我委实大意了,应该跟去保护他的。

我这心里七想八想坐立不宁,一抬眼,竟然发现江辰站在房门口,抱着胳膊正似恼非恼地瞅着我。

我又惊又喜又意外,他怎么又回来了?

他看看我,悻悻地哼了一声,“小末,你得随我同去。不然,保不准将来和我秋后算账什么的,哼哼,到时候我又说不清。”

还挺聪明的嘛!我扑哧笑出声来,欢欢喜喜地随着他出了门。

路过花园,正遇见小荷包捧着糕点过来,我高高兴兴地问:“你去不去秦淮河边看看?”

小荷包瞪着眼睛,“天哪,小姐你居然也去那种地方?”

我清了清嗓子,“我去保护师父。”

小荷包不屑地撇着嘴,“小姐,你就直说了吧,是不是不放心姑爷?”

江辰笑了两声,意味深长地瞅着我。

我怔了一下,决定死不承认,“我,主要是不放心师父。”

小荷包,清了清嗓子学着我的调子,“那我也去,我不放心小姐。”

夜晚的秦淮河真是让我和小荷包大开眼界。这里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京城的繁华昌盛富贵奢靡。林荫道旁灯红酒绿一片旖旎,空气中飘散着馥郁的脂粉香,甜腻腻的像是米酒,让人微醺。河面上三三两两的画舫,别致华美,灯光璀璨,河水粼粼,水面如暗色绸缎,上面点缀满了耀眼的星子,熠熠生辉。

丝竹歌舞之声袅袅传来,浮在清波之上,水雾朦胧,秋月清远,如诗如画的景致,浮华慵懒得让人沉醉,然而,放纵逍遥中偏又带着红尘的冷峭与寂寞。

小荷包已经急不可待地问:“小姐,这么多画舫,我们去哪个?”

我瞅得眼花缭乱,没了主意。只听江辰道:“我们去醉思楼吧。”

师父惴惴不安地问道:“醉思楼又是哪里啊?”

江辰道:“是一处可听曲子可听段子,可饮香茗可喝烈酒,可看歌舞可看夜景的好地方。”

是我多心了么,为何我听出了一种悠然神往的味道……我心里冒了一个酸泡,情不自禁嘀咕了一句:“你还忘说了一样——也是一处可看美人可抱美人的好地方。”

江辰挠挠眉头,对着我“羞怯”地笑了笑。我无视他的“羞怯”,很大度地露出“神往”之色,端出一副同赴共赏的架势。

因为我们今日来的目的就是明目张胆的“惹是生非”,自然是越招摇越好,所以,我对江辰的做法,需要明确地表示支持,我大义凛然地把心里的小酸泡戳破了……

醉思楼果然气派非常。朱楼临碧水,当空挽明月,居高临下将秦淮河的夜景一览无余。得天独厚的地势和别具一格的风情,横空出世般的将河上的画舫小舟比成了小家碧玉,而醉思楼俨然一派大家风范,简直让人几乎忘却它风月翘楚的地位。

门口有数位花枝招展的姑娘,顾盼生辉地看着我们,见到江辰和师父的时候,齐齐眼睛一亮!我绝对没看花眼,千真万确是眸光一亮!

唉……我猜得没错,江辰的美色果然引人觊觎。

鼻端香风一晃,一位三十来岁的丽人,风姿绰约地走到我们跟前,笑盈盈地道:“二位贵客,快里面请。”

二位贵客?敢情我和小荷包隐形了么?看来是把我们俩当成是随行的丫头了。

说话间,她的手臂自然而然地就想插到江辰的胳膊里,江辰忙闪身微笑道:“我们只要一个雅间,听两首曲子就好。”

“好,好,二位这边请。”

这女子将我们领进二楼一间雅间。我尚未看清屋子里的状况,已经有四个女子鱼贯而入,婷婷袅袅地站在了房中。我粗粗一看,不得不说,姑娘们不仅姿色动人,衣衫也很……冻人!这都初秋了,还都露着肩膀和胳膊,难道不怕受风寒?

师父脸红了,垂着眼皮,仔细地看着桌子上的茶碗,貌似在数花边。

江辰摸着鼻子,低垂目光,挥了挥手,“啊,你们随便弹两支曲子。”

“是。”

于是,一个女子抚琴,另一个女孩子抱着琵琶合音。另外两位女子半跪在红毯上,纤纤玉指剥着白玉瓷盘中的一串紫晶葡萄。

我站在江辰身后,随便朝他跟前的女子看了一眼,心口顿时扑通一跳,赶紧移开了目光。这是因为,那半跪着剥葡萄的女子,丰满得呼之欲出,裹胸被撑得岌岌可危。我这么居高临下地一看,唉,不小心看见了一个半圆。

我扶额侧目,偷眼去看江辰。嗯,他正学着师父,在数茶碗上的花边。还算自觉,没有东张西望。特别是不该望的地方,没望。我甚为满意。

屋子里琴音袅袅,琵琶低吟,再伴着婉转旖旎的柔声低唱,酥酥软软的像是女儿红。

师父正襟危坐,灯光下,他老人家薄薄地出了一额头的细汗。我又瞅了一眼江辰,他头上为何一点汗也没出?我隐隐有点不满。

曲子委实好听,可是我有点听不进去。因为那弹琵琶的女子,一双桃花眼老是往江辰身上乱瞟。他一定是有所觉察,径直看着茶碗不抬眼皮,好似要将那花边看出一朵花来。我觉得,他还算明智。

“公子,请用。”半跪在红毯上的女子,坐直了身子,将葡萄送到江辰的面前。

江辰正欲用手去接,她抬手一送,径直将葡萄放到了江辰的口中。

我眼皮一颤,她的手指实实在在地碰到了江辰的嘴唇!千真万确!那红色的蔻丹似乎在我的心上轻轻划了一道,我顿时心尖一酸,仿佛那颗葡萄喂到了我的口中。

紧接着,她又送了一颗葡萄到江辰嘴边,眼看她的手指即将又摸到他的唇,我,我实在忍不下去了,“关切”地提醒江辰,“葡萄吃多了,倒牙。”

说着,我这厢牙根又是微微一酸,貌似我有点先倒牙了。

江辰含笑看了我一眼,“小末,你这么关心体贴,那我不吃就是。”

我正欲松口气,那女子却又站起身来给江辰倒酒。十指纤纤地捧着酒盏送到了江辰的口边,江辰忙接过酒盏,我将将松了口气,不料,那女子蜂腰一挪,竟坐到了江辰的腿上!

我心里扑通一声,像是又囫囵吞了一个葡萄,酸不说,还被哽住了!

江辰忙不迭地想要扶她起来,手忙脚乱似乎又无处下手。他想要扶她的腰,似又觉得不妥,赶紧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紧盯着他的手,若是胆敢放她腰上,咱回家算账!

莫非我的表情此刻很狰狞?江辰倍加小心地用胳膊挡开了那女子,赶紧“谄媚”地对我笑了笑,貌似很无辜。

我身上有一股奇怪的燥热和郁气,觉得这房中片刻也待不下去了。我拉起小荷包,对江辰道:“我去马车里等你们,这里好热。”。

我很怕自己多年来淡定大度的形象即将毁于一旦。

江辰忙道:“等会儿一起走。”

“你和师父好歹听完一支曲子吧。”事已至此,我还是大度到底吧。不然浪费了银子,白来一趟啊。

我拉着小荷包匆匆从房里走了出去。踏过回廊,我觉得今夜的自己,好像和平时不大一样,为何一见别的女人对江辰动手动脚就有点失控呢?从理论和理智上讲,我应该淡定,怎么着也要保持着风范,淑女本色。

小荷包凑上来,“唉,小姐,你方才是不是吃醋了?”

“那个,好像不叫吃醋吧?”

小荷包斩钉截铁道:“我觉得绝对属于吃醋范畴。”

我揉了揉眼,“有何凭据呢?”

“嗯,反正你看不下去了,眼皮直抽。”

我吓了一跳,居然如此明显,她都看出来我眼皮抽筋了?

我斩钉截铁道:“绝对没有,我眼皮没抽。”

“那你心抽了吧?”

我按了按心口,心虚道:“嗯,心本来就是一抽一抽地跳啊。”

“算了,小姐你躲出来是不明智的,虽然眼不见心静,可是接下来,姑爷会被怎么样,你可看不见啦,没准儿被非礼被调戏,你难道就不管了?”

我现在已经鞭长莫及了,“这……”

“我看小姐你还是需要回去盯着姑爷。”

我咬牙道:“算了,我,我相信他。”

小荷包撇撇嘴,没吭声。

难道她看出我在硬撑?算了,硬撑到底吧,反正一支曲子弹得也很快。我去马车里等他们。

马车前,归云山庄的四个小厮也不知在说什么那么开心,笑闹成一团,马车停在一边,两匹骏马凑着头仿佛窃窃私语。

四人见到我和小荷包,齐齐收敛了笑闹,规规矩矩地站在马车两侧。

我盘腿坐在车上,重重地叹了口气。小荷包挨在我旁边,颇为神往地叹了口气,“怪不得男人都喜欢去那些地方,连我都觉得里面真好。那姑娘身上的香味也不知用的是什么香,怎么就那么好闻呢?”

我闷闷地“嗯“了一声,甚是赞同。那香味一闻就让人陶醉,恨不能趴她身上仔细闻个够,唉,江辰的鼻子一向很灵光,这么一想,着实让人揪心啊。

我有点心烦意乱,本想继续多问几句,一看马车外恭恭敬敬站着的几个木桩子样的年轻人,很不利于我和小荷包继续探讨一些深入的问题,便道:“你们玩你们的吧,都这样站着多累啊。”

四人齐齐应声,离开马车数步之遥,靠着树边大眼瞪小眼。

我放低了声音,“嗯,小荷包你说,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去买些香粉什么的,往衣服上抹抹?”

小荷包俨然一副“苍天有眼,苦尽甘来“的表情,一拍巴掌,“小姐,你终于开窍了!”

我陷入了神思恍惚的感喟,戚戚然觉得自己往年的山中岁月,着实不太像个女人?

突然,马车前的骏马长嘶一声,放蹄狂奔起来!

事发突然,我毫无防备,小荷包惊叫了一声,猛地扑到了我的身上,我本是盘腿坐着的,一下子被她压得趴在了车上,下巴险些将木板嗑出一个坑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连忙扒住马车边沿,想将小荷包从我身上掀开,可是她像只八爪鱼一样,死命地搂住我,只管嗷嗷尖叫。

马车失控一路狂奔,晃得我眼花缭乱,车后传来下人的叫喊,可是他们怎能追得上马?我强迫自己冷静,先不管马是怎么惊的,快跳下车要紧。可是,小荷包却死死地压在我身上。

我喊道:“小荷包,快放手。”

她只是尖叫,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压根儿没听见我的话。

马车哐哐当当的像是撞到了石上,砰然一声巨响之后,猛然一坠。我还没反应过来,水已经漫到了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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