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钟鱼侯(2 / 2)
在外人看来,确实这般。
可自那次将那个声名鹊起的边境小国灭了之后,这个钟鱼侯好似再没什么大动作了,整日在家中养花戏蛐蛐儿,身边养了个酒师,两人日夜寻欢,不闻不问如今涿郡疾苦。
——“想这三年,以涿郡为都城,侯爷换了又换,哪个比得过北相侯?要我看,这女子啊,不过如此!”
——“女子做什么侯爷?女子又能成什么大事?看这北方灾民,迟早要饿死!”
——“天要亡我六百年大唐啊!”
涿郡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涿郡了,再也不是北相侯在此之时,那样华灯璀璨,十里长街。此时的涿郡,遭了两年旱灾,饿死之人无数,富的极富,穷的极穷,满街尽是灾民,寒冬腊月,因一场大雪,又葬了多少冻死之骨?
人心早已灰暗。
钟鱼侯,再没管过。
侯府之中。
“荇以,你将那方的花浇上几滴水,再把后院儿的虫子喂一下。”
一红衣姑娘在花团锦簇中忙东忙西,侯府整个院子种满了叫不上名字的绿色花来,它们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成长着,如今已到那姑娘半腰的高度。
原是十分扎眼好看的衣裳,被她穿出了要下地干活的架势,挽袖绑腿,不修边幅,长发被麻绳粗糙的绑着,不施粉黛的白瓷脸上是宛若雕花出来的精致五官。
此人正是外界传言神乎其神的钟鱼侯。
而此时正躺在逍遥椅上自斟自饮,看着独孤彧忙东忙西的玄衣男子,正是伴随她多年,一身狂放不羁的药罐子酒师,荇以。
将这两人放在一处,一颦一笑都能让人看的恍神儿半晌。
“阿彧,我是酒师,不是你家喂猪的。”顿了顿,从逍遥椅上站起来,这一站恍若是费了他一生的力气。“想好了吗,这可不是在大荒,什么东西都能吃的。”
独孤彧停下手里动作,直起腰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接住荇以丢来的酒壶,仰头饮尽,沉吟半晌“那还能如何?都荒了两年了,我还真能看着他们饿死不成?”
“满城百万百姓,你都养活得过来?”
独孤彧挑眉咧嘴笑着“不是我养,是让那些家财万贯,一毛不拔的富户们养。”
荇以慵懒着眼睛,似是近来也无什么大事,想听一听这个于他来说甚是无聊的前因后果。
独孤彧偏就模棱两可的掩饰着。
她逆着太阳光灿烂一笑,一蹦一跳的从绿色花丛中出来,满是淤泥的手拍了拍荇以的肩膀,留下半个手爪印,荇以正欲发火,那姑娘便头也不回的跑去哪个屋子里去了。
“有机会跟你细说,我还有事,帮老子把后院儿的虫子喂了!”
荇以瞧着渐渐跑去阴凉黑暗中的独孤彧,脸色从方才的微怒变为担心,其担心并不是担心这些东西那些中原的百姓能不能吃得惯,吃了会不会有副作用,甚至于会不会死掉。
他不在意。
除了独孤彧之外的任何人,他向来不在意。
他担心的是,时隔三年又回来涿郡,还是以这种方式,这样敲锣打鼓,肆意张扬。阿彧三年前已然应付不来,如今,这旧疤新伤,换汤不换药的又重来一次,他担心,阿彧会不会又和当年那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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