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挪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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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管天管地,难管人拉屎放屁。更何况是生孩子。怀胎十月,一朝分娩,真就是怀上了,我党的一句政策,还能让生出来的孩子再自己爬回娘胎里么?答案肯定是不行的。不行怎么办?就是罚款。在那个年代,成人都未必能吃饱饭,要是在稍微罚上一点,肯定是要饿死人的。更何况那罚款真的不是一点半点。于是,不知道谁起的头,这死孩子沟就成了九三地区的农村百姓们躲避罚款的避难所。

所谓的避难所,并非如超生游击队里的黄宏和宋丹丹带着海南岛、吐鲁番和少林寺等一干孩子躲进死孩子沟。而是把刚出生的婴儿,活活的扔进死孩子沟里,任其自生自灭。甚至有一些已经长出乳牙,能够吃一点流食的婴儿,也被狠心的家长扔进了死孩子沟里等死。为的,仅仅是躲避罚款,仅仅是躲避一句政策,仅仅是躲避那些混在底层不懂人情不懂变通的党的基层“好”公仆。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几十个婴儿被扔进了这死孩子沟里。不少稍大一点的婴儿,在饥饿本能的趋势下,甚至去咬噬已经死去的婴儿的尸体。沟内的惨状无以形容,更让人无法启齿。

在那段时间里,日夜都有婴儿的嚎哭之声在山林里回荡。与之相辉映的,是九三地区个村屯里男人的叹息,和女人的抽泣。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风波终于过去。死孩子沟里的孩子,也终于都成了死孩子。而那条原本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山沟沟,也就成了现在的死孩子沟。

听到张老头讲到这里的时候,我心里各种发毛。我实在理解不上去人性为何在一句政策之下就会变得如此。而更让我心寒的是,这也许仅仅是冰山的一角,也许在那个时期,全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不会单单只有迟林屯这一条死孩子沟存在。

张老头在说到这的时候,也沉默了良久。好半天才缓缓的继续和我们说:

“那沟,原来不是现在这样,往里走是一直通到深山里的。几个月之后,一天下大雨,山洪就下来了。结果,就把那死孩子沟,冲成了现在这样。沟里的死孩子的尸骨,都冲的干干净净,不知道冲哪旮瘩去了。还冲没了半个村子。死了好些个人。村里人都说,那是报应。就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说完,张大爷再次叹气。而我,也明白了那条异蛇为何会变成了双头蛇。一个蛇头,是原本地脉形成的阴煞之气,而另一个蛇头,就是那死在沟里的婴儿的怨气所化。至于那沟里的草包,十之八九是由死去婴儿的怨气所化,由其尸身养大,所以才会有那种如白大舅身上的那股子尸体腐臭的味道。在想明白这双头蛇和草包的同时,我也想通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人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可以改变阴阳风水的——

一块吉地,可能会因为人们为恶,在某些巧合、地壳变迁之后,变成一块至凶之地;

一块凶地,也可能因为人们积德行善,在某种机缘巧合、地壳变迁之后,变成一块吉地。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人在做,天在看吧!

我正犹自感慨。和我并排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张大爷突然不走了。低头沉默了半天之后,才转头对我们众人说:

“不找了!那孩子,八成是回不来了。你们今晚住我家吧!明个一早,就走吧!”

说着,就开始按照转向,朝着下山的方向走去。在他转身的时候,我顿觉这个老头,又一次苍老了许多,而他的故事,似乎也越发深沉。但是,我却始终没注意到他话里的意思,否则我一定会坚持陪他找下去,而不是听张大爷安排,跟着去了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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