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包扎(2 / 2)
他仿佛没看到她,或者看到了也不在意,脸上从始至终都没有波动。
刚才他和她说话,应该只是出于律师的工作职责,没有其他含义。
直到颜月过来了,温漓的视线才从他身上离开,感官迟钝地发现脚后跟好疼,新皮鞋磨脚。
“没想到陈律师竟然来了。”张宜看了陈清轨一眼,兴奋地对许淑道:“你不是说他不来吗?”
“我也纳闷,他以前都没来过。”许淑摇头,“可能正好没事,他平时很忙的。”
张宜见颜月往陈清轨旁边挤,八卦道:“颜月和陈清轨是不是有一腿?”
温漓没作声,见她看着自己,才道:“你问我?”
张宜道:“你和他们一个大学,又是颜月室友,没听过什么吗?”
温漓低头看着地面,语气平常,“不清楚。”
“我好像听说陈清轨大学交过一个女朋友,”张宜想起什么,道:“不会就是颜月吧?”
“你这么一说,真有可能。”许淑压低声音,“我之前无意间看到陈律的手机壁纸,是一轮月亮。”
“真的假的?这么明显。”
……
脚跟越来越疼,每走一步都像是剜肉,温漓脸逐渐苍白,脚步缓下来,渐渐跟不上她们。
张宜八卦到兴奋处发现另一边没人了,回头喊:“阿漓?”
她这一叫,所有人都看过去,只有陈清轨脚步停了。
“我去便利店买点东西,不用等我,你们先去。”温漓小跑向便利店。
“清轨,我们走吧。”颜月见陈清轨不动,叫了声。
他心情似乎很差,比平时还要话少,这条街没路灯,光线暗,他半张脸陷在阴影里,阴沉沉地很压抑。
颜月叫了两次,陈清轨才收回视线。
便利店竟然没有创可贴。
温漓询问店员无果,不得已,一瘸一拐坐到店外的长椅上。
她挽起裤腿,忍疼半脱鞋袜,脚跟处磨掉了一块皮,露出嫩肉,很红,随时会渗血。
温漓又检查另一只脚,也是一样的情况。
她叹了口气,仰望夜空,月明星稀,云淡似雾。
就这样吧。
她平静地想。
和张宜说一声,然后打车回去。
反正律师聚餐,她在不在也不打紧。
温漓下定决心,刚从包里拿出手机,头顶突然落下一道清淡低磁的声音。
“创可贴要吗?”
温漓微僵,抬起头。
陈清轨不知何时来到她面前,安静地看着她,瞳孔是柔软的茶褐色,却丝毫没有温柔的感觉,脸孔淡漠。
温漓半晌才问:“你怎么在这里?”
“买烟。”
说着,陈清轨递来两片创可贴。
“……谢谢。”
温漓没有拒绝,撕开创可贴,弯下腰。
他似乎在看她,深沉的目光有若实质,寸寸落在她的脸上,存在感极强。
温漓眼睫颤了下,可能光线太暗,伤口面积有点大,她手抖得厉害,总贴不好。
“我来吧。”
阴影逼近,温漓闻到熟悉的青柠气味,夹杂着陌生的烟草味,陈清轨竟然单膝着地半蹲下来。
他们靠得很近,气息混在一起。
温漓再次僵住,“你……”
陈清轨拿走创可贴,目光落在她脚跟,“脚挪过来一点。”
温漓缩起腿,“我自己可以。”
陈清轨没有动,淡淡道:“我学过医。”
“我知道。”
陈清轨掀了掀眼皮,“还以为你忘了。”
他语气没起伏,只是陈述事实,温漓却好像听出了几分讽刺。
温漓抿了抿唇,直起身把脚伸过去,“麻烦了。”
陈清轨垂下眼皮,捏住她纤细的脚踝,拇指擦过脚侧肌肤,创可贴对准伤口贴过去。
他掌心很烫,温漓的手指紧紧抓着椅沿,止不住颤,感觉脚后跟好像没那么痛了。
取而代之的是痒,密密麻麻的痒。
她想起以前,在酒店,他也这么捏过她脚踝。
那是一个夏夜,夜晚约会时突遇暴雨,他们不得已在外开房。
洗完澡,她躺靠沙发玩手机,一只脚不设防地搭在他腿上。
脚踝忽而被捏住,传来湿润柔软的触感。
温漓下意识一挣,陈清轨的手掌纹丝不动,他轻轻细吮,亲得很慢,灼热的吻沿着柔嫩的肌肤一路往上。
白色吊带裙被扯落,她颤抖地抓着他的头发,每当受不住想躲开,又被他抓着脚腕拖回去。
那晚,她第一次知道,被吻遍全身是什么感觉。
夜色寂静,树枝掠过两只麻雀,发出清脆的啼叫。
长椅边,空气快要冻住,静默无声。
温漓看着一言不发的陈清轨,若无其事道:“听他们说,你和颜月好像在交往,恭喜呀,终于修成正果了。”
脚踝一痛,陈清轨掌心忽然用力。
温漓轻吸口气,“你干嘛?”
陈清轨问:“疼?”
温漓点点头。
“那就别说话。”他贴完放开她的脚,又撕了一片创可贴。
“……”
贴好她另一只脚后,手机响了,陈清轨起身接电话。
“陈律,你买好创可贴了吗?颜姐的手指还在流血,纸巾止不住。”
对方嗓门大,正在穿鞋袜的温漓也听到了,动作一顿,随后,陈清轨的声音淡淡响起:“就来。”
……
心像是被针刺了一下,温漓看着脚跟处贴好的伤口,思绪忽而飘远。
以前陈清轨也经常给她创可贴,她体质虚,皮肤很容易受伤,生活中不注意被纸张划破手指是常有的事。
他们还未亲密时,陈清轨就随身携带创可贴,每当她流血了都会给她一片,温漓一直以为因为他是医学生才这么细心。
很久以后,她才通过别人知道,陈清轨其实并不温柔,待人也不亲和,甚至都没有医者最基本的怜悯之心,他连自己受伤都不在乎,哪里会在乎别人。
他会随身携带创可贴,只是为了她。
温漓也是那时,才知道,他很早以前就喜欢她了。
胸口泛起一丝抽痛,伤疼都掩盖不住的酸涩溢满心脏。
直到现在,她才清晰地意识到,陈清轨不再是她的了。
五年前,她亲手把他扔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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