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2 章 想安享晚年的每一天2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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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车吱呀吱呀从白涟漓面前走过。

陆遂和白涟漓站在人群后面,两人个子都不低,并没有被挡住视线。

犯人们被一连串拉上斩首台,他们可能曾互相埋怨、谩骂、诅咒、求饶,但在此时,都面带绝望地不发一言。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转瞬间消逝,头颅像多彩的玻璃球,一个接一个滚落在地上。

杨五被拎着大刀的壮汉按倒在地,顶着一头鸡蛋壳抬头,却看到那张与低贱身份不符的漂亮脸庞。

不过是芝麻小官的女儿,却处处压人一头,总是目中无人,不得了的样子。嫁给老将军飞上枝头变凤凰后,她不得不把这人放在眼里,感觉身份都被玷污了。

曾经的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察觉到注视,白涟漓对杨婧贤微微一笑。

对生的渴望与身败名裂的怨恨交叠。

昨夜父亲与大姐的交谈,她无意中听到了,她不敢相信父亲会偏心到这种地步,当她对洛见山将一切说出,想将功赎罪时,却被剪去了舌头。

她只是也想留一条命而已。

看着父亲滚落在地上的头颅,蓬头垢面的女孩仰头哀嚎,这个唯一知道真相的人。露出口腔中被连根剪短的舌头。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的父亲,幸灾乐祸的白涟漓,落井下石的贱民,没心没肺的西宁卫……她已经不知道恨谁了。

再浓郁的情绪也抵抗不过锋利的大刀。

酒喷刀面,血溅三尺。

看热闹的民众们不觉恐怖,反而连声叫好,往台上吐着口水。

当年因为那欺上瞒下的重税和赈灾款被私吞,死了多少百姓;又因为粮草不足,死了多少将士?这些罪魁祸首却无忧无虑的,纵享荣华富贵,死不足惜!

看着这同仇敌忾的一幕,陆遂笑出声,小声问:“其实我一直在疑惑,为什么你当初击退了乌从南,又让我亲手让出旬阳?”

“我之前没讲过吗?输了,叫投降,叫亡国奴。”只有赢了,才有权利提要求,才有决定提不提要求的自由。

白涟漓揣着袖子左看右看,随意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在讨论这种敏感的话题。

正因那一举,许多人的命运都被改变了,该死去的人没有死去,该离散的家没有离散,该苟且偷生的人……白涟漓瞥了瞥陆遂。

她只被劈了一次,也不算亏。

当她意识到自己想了些什么,垂眸,按住嘴唇,伴着胸口平缓的心跳声,面上蒙了层让人看不懂的阴影。

陆遂见她脸色变了,还捂住嘴,低头问道:“被恶心到了?”

白涟漓摇了摇头,嘴角轻弯:“我感觉还好。”

感觉还不错。

“老夫人呢?”

白涟漓每顿都会来蹭饭,但从两天前,行刑那天中午开始,就就没来了。

一开始许执没放在心上,可是整整两天,没见过她一面,这就不对劲了。

明天就是皇室与清涧门共同举办的比武会,洛见山还亲自来府里请人,说白涟漓之前答应他们会到场。

云闫抱着剑,摇头:“我去问问。”

没一会儿,云闫带着慌里慌张的弄玉回来了。

一见许执,弄玉就跪下了,浑身颤抖着:“将军……将军息怒。”许执看了云闫一眼,端着茶杯:“说事。”

弄玉哭着,伏地不敢起:“老夫人已经将自己光在屋里两天了,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及时上报,将军要罚就罚奴婢吧!”

许执皱眉:“我又没有生气。”

云闫得到授意,把弄玉从地上拎了起来。

“她没说什么吗?”

弄玉摇头。

许执一口把茶水喝完,站起来:“别哭了,我去看看。”

一路上,许执步子很大很快,沉默得吓人,云闫偷偷安慰哭得快晕过去的弄玉,让她别担心,将军不会为难老夫人。

两个院子离得不远,很快,许执带人站到房门前,抬手敲了敲:“是我。”

“……”一推门,门被从里面反锁。

许执等了一会儿不见回音,直接拔出云闫抱在怀里的剑,用力插进门缝,用力一砍。

云闫心疼得闭上了眼睛。

许执踹门而入,看到一身披散头发、白色睡裙坐在桌前的女人,她身后翠蓝的鸟雀屏风被门外的光照射,栩栩如生。

云闫一晃眼看到里面的场景,迅速拉住弄玉,把她强硬地拖走了,给将军制造私人空间。

女人坐在桌边,双手撑住额头,长长的凌乱黑发遮住半张脸,只露出没什么颜色的嘴唇,看上去太颓废了。

“你怎么了?”许执敲了敲桌面。

“为什么不吃不喝把自己关这么久?陆遂呢?那小子不是在乎你吗?为什么也不管你?”

白涟漓几乎两天没睡,揉着昏沉的脑袋站起来,伸手按住了许执聒噪的嘴:“别吵了。”“唔唔!”许执被她的大黑眼圈吓到了。

虽然表情看上去不是那么颓废,让他悬起的心放下了——毕竟他真的不怎么会安慰人。

忽而,他注意到她的变化。

很不显眼,又很明显。

那双常常晦暗无光的眼底,如有高山上缓慢坠下的雪水,变得清澈洁净,仿佛有一层面具被彻底撕碎,露出她本来的面目

——许执惯会脑补。

只是想通了一些事的白涟漓,根本没想到自己在他眼里是这样一副云开见月的模样。

“来到这个重复的世界不是巧合。”

“我想了很久。最初,我以为他想让我成为一个标准定义的人,要心软,要善良,要造福祉万千,可那不是由我的过去与经历构建出的我。后来,我明白,他只是想让我看到世界而已。”白涟漓顿了顿,继而说:“虽然游离边缘,我却并非对错不分,我不主张我的理,不否认我的错,却仍并仍将一意孤行……你知道你很可疑吧?他相信的人总没错这种话是骗人的,他是个笨蛋。”

“许部长,我还是希望你能坦荡些。”

“唔唔。”许执向下看,示意她松手。

“哦,抱歉。”白涟漓放下捂着他嘴的手。

许执脸发红,喘了两口气,刚要说话,白涟漓目光从他肩头望向门外,脸上挂出一贯的笑。

回过头去,陆遂正双手抱臂,倚在门框边,玩味地看着男人略红的脸和衣冠不整的女人,不满道:“两位好兴致啊,大白天的也不知道关个门。”

许执脸刚一沉,就被白涟漓拍了两下后背:“你先出去吧。”

在陆遂漫不经心的盯视中,许执僵着脸走远——不过将军本人不管做什么都是这副表情就是了。

“陆遂,过来坐。”白涟漓拍了拍旁边绣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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