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4 章 想安享晚年的每一天3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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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4  章  想安享晚年的每一天37

……

一大清早。

白涟漓被客栈大厅混乱的声音吵醒,简单收拾了一下,在楼上往下观望。

下面有个百姓正穿着一身画满眼睛的粗布黑袍,现在桌子上,挥舞双手,胡言乱语地说着疯狂的话。

“神主觉醒,我们的世界终会到来——啊!”

说到一半,他就被男人一个飞踹踢下桌子,惨叫着摔在地上,兜帽掉下去,露出那张苍老斑驳的脸。出头的男人异常健壮而高大,麦色的脸上横跨着一道刀疤,凶煞万分。

在这样酷寒的季节,他只穿着两层单衣,面色却比捂了好几层棉衣的正常人都要红润。

白涟漓不由得抬手拍了拍自己苍白的脸颊。

男人一脚踩在凳子上,大手将酒葫芦在桌上狠狠一拍,扯着嗓子吼道:“老子一路走过来都数不清这是第几个了,你们他娘的都吃了老鼠屎吗?怎么到处都有发癫的鸡崽子?!真他娘的倒胃口!”

他没有太过分的举动,伙计们明智地选择和掌柜站在一起,不想触霉头。

说完后,男人走过去,一只手就把地上的人提溜起来,扑通一声丢出客栈。

他又黑又粗的眉毛一竖:“你他娘的再敢出现在老子面前,老子把你头拧下来当板凳!”

中年男人大为惊恐地看着这个像客栈大门一样高大威猛的人,抖成了筛子,捂着差点摔折的老腰,连滚带爬地跑了。

或许是昨日骑马吹得冷风太厉害,白涟漓忍不住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男人抬头看上来,和她对视,上下打量她几眼后,左眉一挑。

“掌柜,那是哪来的姑娘?”

千长屿负责镖局这么多年,还没在古宁这个小地方见过这么贵气娇弱的人。

难道是遇到土匪迷路了?

掌柜摆了摆手,怕人听到,小声说:“应该是去洛安游玩路过的吧。”

千长屿收回目光,闷闷一笑:“这世道乱七八糟,还来乱窜,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真不要命了。”

掌柜惆怅地叹气。之前总听说燕京出了事,百姓一个个发疯,他还不信,直到今天那个衣服上一片眼睛的渗人家伙来闹一通,他才终于担心起来。

只希望朝廷快点解决。

千长屿豪气地拍了拍掌柜塌下去的肩膀,扛起搁置在一旁的阔刀,上楼回自己房间。

逐渐靠近那女人时,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大敞的胸口,撇着嘴角拢了拢衣服。

走过去,脚步一停,他看向这个又瘦又矮的小不点,忍不住提醒说:“最近世道不太平,小姐莫要在这种偏僻乡镇停留太久。”

“若是遇到麻烦,尽管来找我,镖费我给你打八折。”

“多谢。”白涟漓冲他行了一礼。

男人没在说什么,扛着阔刀走进了她隔壁的房间。

一连几天,气温逐渐下降,白涟漓不喜寒冷,没怎么出过房间。

虽然不下楼,她却从窗前关注着镇子的变化,眼看着镇子的百目教众从一变成多。

如今,他们做的不是当街发疯,传播教条,而是顶着苦寒的天气离家。

她看到有步履蹒跚的老母亲拽住儿子,求他清醒;她看到有荆钗布裙的妻子跪求丈夫,求他莫要抛妻弃子……

无一例外,一意孤行的人们一意孤行地抛弃了一切,走入寒冬里,前往他们的圣地。

楼下,一如既往吵吵嚷嚷,正常的百姓围绕着不正常的百姓,面露不忍。

其中,一位母亲背着哇哇大哭的小儿子,抱住了魔怔了的大儿子的腿,绝望地哭嚎着。

她的儿子只面目麻木,遥望着南方的眼中透出癫狂痴态。

女人裤子膝盖处被磨烂,灰黑色的破絮泼洒一地。

她死都不放松的手指抓破了儿子崭新的裤子,露出里面雪白柔软的棉花。

气温下降得异常,那是她不久前深夜挑灯,赶着时间做出来的棉裤。

伴着孩子哇哇大哭的尖锐声音和母亲凄惨绝望的哀求,男孩一句话不说,拖行着腿上哀嚎的重物,一步一瘸地往南方而去。

母亲求儿子停下,求乡亲出手拦住。

可这一幕太诡异了,百姓们随着男孩的前进,逐渐后退,让出路。

“大清早的,吵死了!”

人未至,声先到。

扛着阔刀的男人从一旁酒馆大摇大摆走出来,麦色的脸上带着酒意微红。

眯着眼看了看眼前的场景,千长屿仰天长叹,烦躁地抓了抓凌乱的短发,骂出声:“他娘的你们一天天没完没了了?”

他几步上前,一座小山一样站在男孩面前,严严实实挡住南方的那片天。

低头看着连自己胸口都不到的小鸡崽子,千长屿大手一抓,抓住了男孩的脑袋,龇牙冷笑:“老子说过吧,再敢出现在老子面前,把你们脑袋拧下来当板凳。”

“神将莅临,神将莅临,神将莅临,神将莅临,神将莅临……”男孩直愣着眼,表情呆滞,不断嘟哝着。

“……”

千长屿忍不住紧皱眉头,直接把神神叨叨的少年打晕了,把人塞到他娘怀里,粗声粗气道:“回去给他捆上,什么时候听话什么时候松开。”

看到这里,白涟漓收回视线,揉了揉冻僵的鼻子,关上窗户。

……

白涟漓猛吸了口气,睁开眼睛,扯着被子坐起身,看向紧闭的门扉。

黑洞洞的屋子外,传来不清不楚的窸窣低喃。

指甲不停抓挠着硬实的木板,低喃诡谲而突兀,密密麻麻地爬上人心尖。

白涟漓踩着鞋下床,那是桌上的烛台,朝门口慢慢走去。

随着距离的拉进,紧贴门板的抓挠声和低喃越来越可怖。

就在她刚刚触碰到门把时,门外清晰地“扑通”一声后,恢复死寂。

白涟漓保持着动作,久久未动,连衣服布料的摩擦声都谨慎地控制到零。一秒又一秒后果,无尽黑暗包裹上来,黏在皮肤上。

咚咚——

极轻的两声敲门响起,千长屿压低后仍旧很粗的声线从门缝钻进来。

“是只老鼠,小姐不必惊慌,早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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