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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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骆,你送徐清昼回家。”

沈天杳单手背在后面,站在门口朝屋里两个人说着。

“沈天杳?”

“怎么了?突然就让我回家。”

徐清昼站起身,声音里带着不解。

陈邱此时也走上来。

“陈骆,听天杳的,送你同学回家。”

“我和他还有点事,可能会到很晚。”

徐清昼依稀看见沈天杳眼中的血丝。

“你到底怎么了。”

他上前走两步,却被陈邱先行两步拦下。

沈天杳脸色有些发白,他伸手按住陈邱的胳膊。

然后看向徐清昼。

“我没事。”

“你听话,先回去。”

“那……”

徐清昼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陈骆一把拉住。

“他们谈事情,让他们谈,我们走吧。”

陈骆收拾着两人的书包。

“走二楼。”

沈天杳嘴边带上一丝勉强的上挑,状似安慰。

徐清昼临出门,还是不放心,回头又看上一眼。

结果就在这时候,沈天杳突然朝前踉跄一步。

顺带一滴不知是什么的东西落到地上。

徐清昼没看清。

他的视线瞬间跟过去。

“你到底怎么了?”

“刚才那是什么?”

“不会是血吧?”

地板发乌,根本看不出是何物。

徐清昼想上前去看看沈天杳到底发生了什么。

结果步子还没朝前走过去,就被陈骆再次拉住。

“走吧,昼哥。”

这一拉一拽,徐清昼走出门外,再次回过头的时候,地板上那块污渍已经不见,顺带,他只看见沈天杳离开的背影。

甚至,仅仅是一块黑色的衣角。

他的心瞬间揪紧,心尖莫名弥漫上一股抓不住眼前人的空洞感。

“昼哥。走吧。”

陈骆再次出言。

徐清昼被陈骆拽上出租车。

他一路沉默到家门口。

“昼哥,开门。”

徐清昼略有几分浑噩的把手指按上接触屏。

滴滴两声,两人一同走进房内。

一楼茶几边。

陈骆放下两人的书包。

“昼哥,你这个情绪,还能给我讲题吗?”

“不然,我陪你打会游戏?”

徐清昼用力晃了晃脑袋,努力想把脑海里那黑色的衣角划走。

沉默几息之后,他终于抬起眸。

“能。”

半个小时过去。

徐清昼面上看着很冷静。

但讲题的语速却特别快。

“昼哥,你慢点。”

徐清昼听见陈骆的话,怔上一瞬。

他没想到自己已经快到连陈骆都没听懂的程度。

他只是想稍微地说快一点,让自己脑子转起来,不再去想沈天杳。

“这,没太听懂。”

陈骆用手点向一个步骤。

“嗯。”

“我再给你讲一遍。”

一个小时过去。

陈骆总结出来的疑问点,已经消失大半。

在讲题的间歇,陈骆复查题目。

房间内,只有他笔尖唰唰唰的声音。

本该是学生最习惯的声音,此刻却似乎是挠在徐清昼心里,让他片刻也不得安宁。

徐清昼已经在嘴里含化四颗糖。

他手向口袋里寻找着,只找出四颗糖纸。

“我去找包糖。”

等到他再回到座位上。

徐清昼看见陈骆正在看手机。

“怎么。”

“没有问题了吗?”

“还有,但是我饿了。”

陈骆一家家外卖店铺看着。

“你也饿了吧。”

“我点些东西一起吃。”

等待的过程中。

徐清昼又给陈骆讲了一道题。

“所以,这道题得出这个结果是没有问题的,你这里应该再谨慎一些。”

徐清昼话音刚落,门口叮咚声就响起。

他整个人激灵了一下,后背绷得极为直。

陈骆跟着颤了一瞬,然后赶紧捂住心口。

“我天。”

“昼哥,你怎么了,这给我吓一跳。”

“你在这坐着,我去开门。”

徐清昼扫了一眼陈骆的身影,努力深呼吸着。

不管怎样,他还是忘不了沈天杳的那一小块黑色衣角。

而且,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徐清昼感觉自己看到沈天杳手上染红。

像是,流了血。

“昼哥?”

“昼哥?”

“啊?”

徐清昼回神。

“兄弟,我都叫了你六遍三分钟了。”

“赶紧来吃。”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陈骆给徐清昼夹菜。

“昼哥,你到底是怎么了?”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那是我哥,我哥和沈哥已经认识好多年了,我哥还能把他怎样?”

“你怎么一副沈哥就快不行了的样子呢。”

徐清昼目光上抬一瞬,不爽地看向陈骆。

“诶,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嘴,就瞎说。”

陈骆给徐清昼开瓶可乐。

徐清昼放嘴里一口肉,只觉索然无味。

他放下筷子。

“你刚才看到了没。”

“什么?”

陈骆吃得很欢。

“我好像看见沈天杳的手流血了。”

“流血?”

“没有。”

“我没看到。”

陈骆咽下嘴里一口饭菜。

“怎么可能呢,流血了我哥怎么会不管,你是不是最近睡眠不太好。”

“没有。”

“吃你的。”

徐清昼没胃口,一碗饭,就吃了薄薄一层,菜也没动几口。

一餐不知味的晚饭用过后,他又给陈骆继续讲几道题。

没心情讲完。

陈骆被点拨了几句也对问题了然。

“昼哥,不然我就不打扰你了。”

“你洗洗澡,早点睡。”

“明天晚点起,别这么紧张。”

徐清昼送陈骆出门。

临到外宅门口。

“陈骆,你知不知道你哥和沈天杳,他们之间有什么事情?”

“我今天依稀听到,好像是和沈天杳的妈妈有关?”

陈骆挠下头。

“我哥的事情,他从来都不告诉我,而且有很多也是行业机密。”

“关于沈哥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他妈,我倒是知道。”

“他妈和我哥关系很好,小的时候,我也见过几面。”

“不过,很多年以前,她就去世了。”

“听说……”

“好了,你不要说了。”

徐清昼突然打住陈骆的话。

“今天的事,当我没问过。”

“他的事,如果他想说,应该会告诉我。”

徐清昼顿上一下。

“是我冒失。”

“这样打探他的隐私,好像不太好。”

陈骆伸手拍拍徐清昼的肩。

“其实也算不上隐私,我知道的事情,了解当年事的人几乎都知道。”

“不过你说的对,不管是多少人知道,你还是等他愿意跟你讲。”

“没事的昼哥。”

“哪有感情,不会经历风雨。”

徐清昼伸手把他的手甩下来。

“少没好话。”

“怎么了?”

“兄弟情,不对吗?”

陈骆脸上带上狡黠。

徐清昼没理他,径直转身朝房内走去。

上楼。

洗澡。

放了一浴缸的热水。

徐清昼躺在水里。

热气熏得头脑发胀。

徐清昼再次想起沈天杳。

不久前,沈天杳发凉的指尖,还在他的后颈。

……

为所欲为。

眼前再次闪过那模糊的猩红。

徐清昼脑海里出现自己过分脑补后的幻想。

沈天杳一只手,血液从伤口滑下,红色的血珠缓缓划过骨节,在指尖缠绕,又汇聚于一点,最后落在地上。

一双漂亮的手,染上妖异的红。

看着,就很疼。

“如果这是真的。那沈天杳会怎样?”

徐清昼睁开眼睛问自己。

“我觉得沈天杳不会理睬,会放任自流。”

“我觉得我说的对。”

想到这。

徐清昼瞬间从水里站起来,胡乱擦两下身上,套上衣服,他直接下楼,打车,朝森诰而去。

今晚的森诰没有营业。

念城冬季的风,冷得杀人。

徐清昼的头发甚至被冻到成缕,即便带着卫衣帽子,最外面的发丝也凝着冰,兀自发硬。

他在寒风里冻得要命。

森诰的卷帘门就像是演员迟到的话剧戏幕,不知何时才能被打开。

在外面等待的徐清昼却与被耽误时间的观众不同。

没有愤怒,没有焦灼,有的只是一颗不安的心。

他背着包,临出门的时候把紧急医药箱放了进去。

略有些发沉。

他站在门口,从侧面看着二楼窗帘里微微散出的光。

坚定又决绝。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

徐清昼只是觉得自己双脚都有些发木。

森诰的卷帘门终于打开。

沈天杳依旧穿着一件单薄的深色卫衣。

徐清昼先看见沈天杳,但他却没有第一时间发出动作。

因为手有些发僵,没抬起来。

沈天杳在转过头后,才见到门外的徐清昼。

两人四目相对。

彼此都怔住。

几乎是在一瞬之间,沈天杳推开门,疯了一样跑出来。

徐清昼抬眸看着面前终于见到的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沈天杳。”

他往前迈出一步,却因为有些发僵,一下子撞进沈天杳的怀里。

沈天杳紧紧抱着徐清昼,用他的手暖着徐清昼的脖子,一下又一下地摸着。

他下巴轻轻蹭着怀中人的额头,像是宽慰,也像是心疼。

“徐清昼。”

“徐清昼。”

“徐清昼。”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却好像越念,越钻进心底。

“走,我们进去。”

沈天杳揽着徐清昼就朝森诰里面走。

正好和出来陈邱的碰上。

陈邱看了一眼沈天杳怀里冻得发白的人。

“我先走。”

“还是那句话。”

“尽人事。”

“她的事,不要抱太大希望。”

陈邱落下一句,伸手按着手上的疤。

“嗯。”

“谢谢邱哥。”

沈天杳只是回上一句,甚至都没抽出多余的目光去目送。

他怀里,徐清昼正打着哆嗦。

“站了多久,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我怕打扰你。”

“我很担心你。”

“我害怕你出事。”

徐清昼一字一顿的说着,边说,边与沈天杳对视。

“小傻子。”

沈天杳抬手将徐清昼整个人抱起来,朝楼上卧室走去。

空调温度调到最高。

沈天杳将徐清昼塞进被子里。

“不许动。”

“我去开浴室淋浴。”

沈天杳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划开徐清昼额前的发丝。

轻触一瞬,他愣住了,下一秒五指直接插进他的发丝中。

“你没有吹干头发就出来了?”

徐清昼没接话,只是点头。

“你坐起来。”

沈天杳声音略有严肃,他走到浴室拿吹风机。

“被子裹好,我帮你吹干。”

徐清昼意外地乖顺。

沈天杳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穿过他的头发,吹风机和空调的暖风直直吹到徐清昼的身旁,他感觉自己周身的血脉重新开始流动。

吹风机的声音停止。

徐清昼顺着自己的发丝,伸手捏住沈天杳的指尖,然后朝上摸过去,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

沈天杳没有动,任由他抓着。

“我还以为,你不会包扎呢。”

徐清昼感受得到,沈天杳手上纱布的触感。

“没包。”

“你看错了。”

沈天杳声音低地发哑。

他把纱布拆下来,连着血直接扔到一边,然后用力一攥拳,血顺着指缝流出。

徐清昼愣住。

他一把抓住沈天杳的手,他的指尖被血染红。

“你是不是有病。”

“是。”

沈天杳唇角扯了个笑。

“你是不是欠骂。”

“我欠。”

沈天杳另外一只手拂开徐清昼挡眼睛的碎发。

“我听你骂。”

“声音轻点,别伤喉咙。”

徐清昼眼睛有些许发红。

“神经病。”

“嗯。”

沈天杳从喉咙里窝出一个字。

“傻子。”

“嗯。”

“变态,疯子,精神病,弱智。”

“嗯。”

徐清昼盯着面前的沈天杳,终于是忍不住移开目光,转眸的一瞬间,一滴无法控制的泪,蹭下眼角。

“这是什么晶莹的小东西。”

沈天杳伸手擦掉他眼角的泪。

然后站起身把徐清昼的包拉过来。

“让我看看里面都是什么。”

“工具带得可真齐全。”

“手交给你,我放心。”

沈天杳一句接着一句的说着。

手腕再次被人抓住。

“沈天杳。”

“你是不是很难过。”

徐清昼的声音很轻,目光带着温热。

沈天杳有一瞬发怔。

他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滚到徐清昼的手上,心里发疼。

“我不难过。”

他缓缓道。

“我现在,只剩下心疼。”

“好巧。”

“我也是。”

徐清昼拉着沈天杳坐下,伸手拿出消毒工具。

“可是你在撒谎。”

“但我没有。”

沈天杳不再说话。

他任由徐清昼擦拭着他手上的伤口。

酒精钻心的痛,但他却好像感受不到,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上一分。

“怎么受伤的。”

“酒杯碎了。”

沈天杳轻轻回答。

“还撒谎。”

徐清昼的语气重上几分。

“没有。”

沈天杳另外一只手捏了捏徐清昼的手腕,状似讨好。

“没撒谎?”

“所以你是不小心摔碎了酒杯,然后用手去一边勾画着玻璃碎片的边缘,一边捡的是吗?”

“还真是个血腥的行为艺术。”

徐清昼给沈天杳缠着纱布,面色不爽。

“不小心捏碎的。”

沈天杳这次没再避开话题。

徐清昼很想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还是没有问出口。

沈天杳手上最重的伤口是在手心,其余手指上,还有些细碎的伤口。

徐清昼小心地把纱布打结,用尽最大耐心。

“我不想把你搅进来。”

沈天杳垂眸,看着手上的纱布。

“就算一定要掺进来,我也只希望掺和进的是我。”

“而不是我的家事。”

“有些事情。”

“我连让你知道。”

“都觉得舍不得。”

沈天杳的声音很沉,里面带着浓郁的情绪,却不肯抬起眼,让徐清昼看见他的心。

“我不后悔。”

徐清昼轻轻地说了一句。

却又仿佛有千斤重。

“我去冲个热水澡。”

他站起身,躲开沈天杳,径直进了浴室。

浴室外,沈天杳转眸看向徐清昼的方向,下一瞬便把双手按在脸上。

连眉尾,都写着痛苦。

几分钟后。

再放下手。

眼中,尽是猩红。

徐清昼在水里冲了很久,水开得很烫,甚至冲得他皮肤都有些发红。

浑身发热。

他不敢想刚才外面沈天杳会怎样。

但是那一瞬间他就是很确定他自己要离开。

沈天杳一定不想他看见他刚才的样子。

徐清昼站在花洒下,一点点冲到水变凉。

赶着寒冷的前头,徐清昼走了出去,隔层外,徐清昼看见新毛巾和新内裤。

换好,穿上衣服。

沈天杳就站在门外。

拿着吹风机。

他朝徐清昼摆摆手。

“过来。”

沈天杳的动作很温柔,没受伤的手时而剐蹭到徐清昼的头皮,明明吹着热风,指尖却还是有些发凉。

发丝逐渐吹干。

沈天杳放下吹风机。

“在床上坐会。”

“等我。”

说完以后,沈天杳走下楼去。

徐清昼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没再言语。

他看着纸篓里面带着血的棉球,心上像是被划开了个口,止不住地发酸。

“过来吃面。”

“什么?”

徐清昼不愿意相信地转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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