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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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季杨杨特别高兴,情绪外露得连不怎么熟悉他的同学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雀跃。方栩栩今早上上学,还没走进教学楼,就被人从后头摸了把头。她捂着额头瞪着从后头赶上来的季杨杨,目视着他哼着小调走到了前面,目光中露出困惑。

正好英子从后面赶上来,拍了下她的后背“傻站着干嘛”

方栩栩便迈步和乔英子一起走进教学楼,一边跟好朋友说刚才季杨杨的行为,还带着点撒娇地抱怨“你说他今天怎么了一大早的,心情竟然这么好。”

乔英子笑了一下,笑容里也带了些掩饰不住的兴奋。对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方栩栩一眼就发现了问题“不对啊乔英子你怎么这副表情快招,你和季杨杨到底怎么了”

英子握着手,脚在地上跺了两下,也不再掩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刘静阿姨昨天回来了我特高兴”

方栩栩反应了一下才想起“刘静阿姨”正是季杨杨的妈妈,季区长的夫人,她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什么时候和阿姨关系这么好了我怎么都不知道呢。”

乔英子不好意思摆摆手“我不是周末去做志愿者嘛,阿姨就在天文馆上班,我们自然就关系变好了。”

“真好。”方栩栩笑开,伸手捏了捏乔英子露在外面的脖子肉,“这下可有大人支持你了吧高兴吗”

“高兴。”英子不假思索道,随即叹了口气,又有些发愁,“栩栩,你说我妈能同意我寒假去上南航的冬令营吗”

方栩栩心里觉得大半没辙,但也只能说“试试呗,说不定呢。宋倩阿姨那么爱你,你要是坚持,她也没办法啊。”

英子抱住她的手臂,一边往教室走,一边叹着气摇摇头“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说完她的事,英子回过头来看栩栩“那你呢真就清华冬令营啊寒假可是有艺考呢,错过去了就没机会了。”

方栩栩“我觉得不行,想想算了。”

乔英子“你这才是抗争12年的革命啊,负隅顽抗,栩栩同志好样的组织继续为你加油”

方栩栩无奈

地撇了下嘴“我爸爸最近工作也没了,家里又有我们三个高三小孩儿,我妈没说,但压力肯定很大。我哥那样儿,估计肯定只能走艺考搏一搏了,家里供两个艺考生,负担太重了。其实我要想学音乐,也不一定非得现在去。将来大学毕业了,我经济独立,到时候再去追求梦想深造也不是不行。”

英子看着栩栩,没说话,好半晌才皱着眉头,认真道“其实我有时候觉得你真的有点太懂事乖巧了,虽然也不是不好,就感觉你这样心情到底舒坦吗我妈不让去南航我都心态要爆炸,天天都不开心。你这好多年前就有的梦想,实现不了不高兴是正常的,你要是哭一哭闹一闹也正常,就你现在这态度,怎么我觉得不对劲呢”

“我没有啊。”方栩栩睁大眼,看着乔英子,“我真的没怎么生气啊。”

乔英子将信将疑地打量着她,确实没在她身上看到丝毫不忿的样子,便把怀疑压下,换为慨叹,重新抱住栩栩的手臂。

“你也脾气太好了,真是醉了,我妈就应该配你。反正她经常生气,你怎么也不生气,这辈子也吵不起架。”

人来人往的卡丁车场休息室,因为周末的原因人流量更大,但季杨杨是这里的常客,又是老板的外甥,总有些优待特权,找不到桌子休息是不可能的。

他从服务生手里接过水,道了声谢,转过身把水杯放在了刘静和季区长面前。

“爸、妈,舅舅这里都是些碳酸饮料,要不就是咖啡,你们也不爱喝,白开水将就下行吗”

“行,什么都行。”季区长有些心不在焉,端起桌上的水就喝了一口,全然没发现水杯里的水还有点烫。

刘静视线偏了偏,感受到身边丈夫的不安,只是淡淡笑了笑,双手抱住温暖的杯壁,温柔道“妈就爱喝水。杨杨,你也坐。”

季杨杨哎了一声,便听话坐下,还左右看了看,转回头笑着问

“您二老今天这是怎么了突然来陪我玩卡丁车,都不忙吗”

季区长勉强冲着眼睛亮亮看着他们的儿子笑了一下,张张嘴,还是没把话说出来。

刘静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眼睛还看着心情很好的季杨杨“老季

,还是我来告诉杨杨吧。”

季杨杨看了看父母,收起笑,皱起眉来,有些不安地在座位上动了动。

“怎么了你们怎么这副表情”

刘静定定地看着他“杨杨,妈妈有件事想跟你说。”

季杨杨抿了下嘴。他已经不太想听下去了。

当初他的父母告诉他他们要去外省赴任、把他留在北京时便是这副表情。

别说了

“妈妈得了病,是癌症,乳腺癌。”

不,别再说下去了,他什么也没听见。

“上周你妈妈不在,我们告诉你她出差,实际上就在医院住院。”

是季区长的声音,低沉、苦闷,却又平静。

季杨杨想,他宁愿再听这个声音大声斥责他,也不愿意听到这样的语调。

“杨杨,妈妈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是你爸爸觉得,你应该知道。你也长大了,有权利明白家里发生了什么。”

“杨杨”

他猛地站起身来,看着他们,目光和表情很困惑,似乎难以理解他们在说什么。

刘静哀戚的目光与他怔然的眼神相遇。

母子间有了一个很短很短的对视。

季杨杨飞快地移开了视线,他想思考,他想说话,然而站在原地两秒钟后,他转身便跑。

“杨杨”季区长站起来对他的背影喊了一声,他看着独子离开,眼里泛起惊惶。

杨杨刘静无声地张了张嘴,泪水模糊了视线里季杨杨的身影,她低下头,伸手捂住脸,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

“季杨杨”在门口被撞开的车场熟客惊愕地看着那个转眼便跑出去的高挑背影,十二月的北京,季杨杨敞开的牛仔外套在风里打着摆,“这孩子,怎么了”

别叫我季杨杨内心大声嘶吼,走开都走开

他一口气跑出几千米,跑到脸孔发热,跑到呼吸都发痛。

季杨杨站在不知名的立交桥下,左看右看,像是喘到再也没有力气直起腰去。他弯腰,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息,吸进身体里的冷气像是兵刃,不知道是不是痛得狠了,他眼里忽然掉出来几滴眼泪。

“滴答”一声,落在地上,被阳光反射得稀碎。

周围路过的行人们目光探寻地从他身上掠过,这个

衣着考究、面容英俊的男孩儿,终于蹲在路边,捂着嘴哭出声来。

方家。

方栩栩倚在门边上,听着父母卧房里的声音。

当听到方圆拿出遣散费出来,给方一凡当艺考培训资金的时候,她睫毛动了动,放开了扶在门把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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