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完)(1 / 2)
所有声音全部停住。
度量衡、胡蝶等人和阳泽不熟,但他们从自家长辈那边听说过这个人的事。
奚嘉嘴唇微张,脸上全是不敢相信的神色,快速说道:“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突然去世?不是说阳泽那个家伙至少还能活到八十岁么?我记得玄学界的平均寿命是一百二十岁。”
叶镜之也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但他很快回过神,拉住自家媳妇的手,问道:“南易道友,他是怎么去世的?”
南易道:“寿终正寝。师父说,天道给他降下的责罚是减寿五十年。或许在五十年后,他受了什么重伤,寿命远不到一百多岁,所以八十多岁就该寿终正寝了。所以三天前师父私底下去了前山派,因为阳泽表面上还是年轻人的模样,身体内部早已苍老如耄耋。”说到这,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原来去年冷得穿羽绒服,是因为这个……
奚嘉总是说,阳泽是个伪君子,根本不靠谱。但突然知道对方去世,嘉哥心里也不大好过。他有些难受。这是在他父亲去世后,他经历的第一个身边人死亡的事情。他明明和阳泽也不是很熟,但对方就这么突然死了……总是难过的。
在场的其他天师里,不乏过去五年去过前山派,负责看守阳泽的。胡蝶桀骜,不肯去前山派,度量衡要忙于炼法宝,他的时间就是积分,不能在这上面浪费时间。除了他们以外,裴玉、江桐等人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裴玉从双极派的摊位赶过来,故意道:“以后终于不用再去前山派守一个月了……”他说完这话,静了半天,喃喃道:“其实他也没多坏,我只是感觉无聊……”
连小恶魔江家兄妹都没多说什么。
这一届的鄱阳鬼市在这样的氛围下结束了。
到最后奚嘉都觉得不大相信:“他真的……死了?不会是骗我的吧。”
叶镜之掐指随便算了一卦,低声道:“阳泽道友是真的去世了。”
奚嘉沉默地低下头,不再说话。
五年前谁都没想到,凌霄降下减寿五十年的责罚后,阳泽只剩下不足五年的寿命。别人可能不大清楚他的寿命,但他自己应该是知道的。也难怪他两年前突然收了一个徒弟,恐怕从那时候起他已经察觉到,自己活不过四十岁。
前山派少与外界沟通,阳泽的朋友也不多。蛐阏婢是唯一知道阳泽命不久矣的人,阳泽临死前只请蛐阏婢前往滇省,并将自己的弟子托付给他,请蛐阏婢帮忙教导。再多的仇恨,在最后也只剩下无奈。蛐阏婢是玄学界的领袖,也是比较靠谱的前辈,矮子里挑将军,将弟子托付给他,最为稳妥。
阳泽一死,蛐阏婢也颇为感慨。他为这个老朋友的弟子举办了葬礼。
葬礼没有请多少人,就奚嘉、叶镜之、岐山道人,以及过去五年里曾经看守过阳泽的年轻天师。蛐阏婢是主办人,南易便负责葬礼的所有过程。
在真正见到对方的尸体时,南易才终于相信,这个人是真的死了。
其实他早该发现的,以阳泽的法力并不该畏惧寒冷,去年他离开滇省时,对方却穿上了羽绒服。整整五年,南易只和阳泽说了十几句话,见面的次数也不多,但看着安然躺在灵床上的人,南易沉默许久,静静地送上了一捧花。
他回过头时,看到无过正躲在门后看他,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哭过。
南易招招手:“无过。”
小朋友想了想,朝他走来,怯生生地说了一句:“南易前辈。”
南易板着一张脸:“等葬礼过了,你便和我一起回紫微星斋吧。”
无过顿时急了:“我不去!”
“无过?”小朋友转身就跑:“我要留在前山派,我要留在这里!”
南易没拉的住,无过跑出了大殿。三天后,奚嘉等人来到前山派,参加葬礼。一切都进行得安静平和,奚嘉送上了一束花,又从叶镜之的乾坤包里拿出了一篮子红鸡蛋。他没说什么,只是将东西放到灵床前。
葬礼结束后,就该是无过以后的去留问题。
不是每个人都叫叶镜之,无过今年九岁,他天赋很高,但不是三煞之体。他是前山派唯一的弟子,阳泽临死前也将他托付给蛐阏婢,希望蛐阏婢能把他带到紫微星斋去教导。
蛐阏婢道:“即使去了紫微星斋,你依旧是前山派的弟子。”
无过直摇头,不肯说话。
蛐阏婢已经很多年没教导过这么小的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看向自家大徒弟。南易和无过相处过一段时间,也算是熟悉了,他低下头轻声地说了一句“你随时可以会前山派”,无过还是不停地摇头。
蛐阏婢板起脸:“叶小友是三煞之体,他天资卓越,无相山的功法也不需要师父多教导,更注重个人修行,所以他才能有如今成就。前山派擅长蛊毒和阵法,这两者无一不需要好的老师对你进行指导。贫道从未想要将你收入紫微星斋,只是这是阳泽小友临终前的嘱托,贫道不想让他在九泉之下不安啊!”
无过憋红了一张脸,不肯说话。
蛐阏婢语气森冷:“你真不愿意随贫道前往紫微星斋?”
南易诧异地看向自家师父,觉得师父今天和以往似乎有点不同。
无过低着头,不说话。
蛐阏婢一副恶毒反派的模样,大袖一甩,冷冷道:“如若往后玄学界再也不给你任何帮助,你还愿意死守在这小小的前山派?”
南易:“师父!”
蛐阏婢仿佛没听见,继续道:“数十年如一日地守在这深山老林之中,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你才九岁,你受得了这种苦?在紫微星斋,有许多和你年岁差不多大的弟子。”
南易再喊道:“师父!”
蛐阏婢低头看着小小的孩子,摸着花白的胡须:“贫道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我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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