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观沧海【十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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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从哪个营先传出来的消息,称五殿下身中剧毒,被送到城中的医馆救治,怕是要不行了。

清晨营中发放饭食时,还有几位军士在私底下交头接耳,被副将从军阵中单独拎了出来,跪在校场前,当着众人面挨鞭子。

祝梁登上点将台时,目光犀利扫过跪在前列被鞭打地皮开肉绽的两人。士兵们见祝帅亲至,纷纷噤若寒蝉,列阵于场中,不敢再多言。

“禁律第八条,念来。”祝梁坐定,对其中一人道。

那年轻军卒刚受完击鞭之刑,跪在地上,咬紧牙关道“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此谓谤军,犯者犯者斩之。”

祝梁问“你可是西翼军中兵”

军卒声音发抖“小的隶属西翼军二旗十三营。”

“西翼军是五殿下一手带出来的水战先遣军,本帅舍得斩,殿下恐怕舍不得。”祝梁目光落在年轻军卒的身上,“我若是你,今后便多行少言,枕戈以待,替殿下将这笔帐讨回来。”

见祝帅并没有处置自己的意思,军士面上一怔。他虽私下多舌,却与西翼军诸多同袍一样,挂念着五殿下的安危。听祝帅如此一说,军士眼眶一热。

他随即朝大帅行了个方正的军礼,低喝道“西翼军为了殿下,誓死不退”

“西翼军誓死不退”

祝梁听着台下千万军士高亢嘹亮的誓师之声,心中低叹,殿下,你何时才能转危为安

赵凤辞服下解药已三日有余。

闻雪朝日日在赵凤辞榻前守着,阳疏月担忧他好不容易愈合的刀伤又落下病根,便在屋中燃上了安神香。闻雪朝时常因心中忧虑无法入眠,倒是在药香的作用下,可以睡上几个时辰好觉。

刚下过小雨,阳疏月正和银翘在院内一起晒药草,只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起头便望见闻雪朝脚踩木屐,衣衫不整地从别院小跑了出来。

闻雪朝随意用簪子将长发半束在肩侧,外披松垮着搭在身后。刚越过门槛,他便对阳疏月激动道“阳大夫,你快去看看,五殿下无名指动了。”

阳疏月没回头“闻大人,今日你已来过四回了。”

闻雪朝面露幽怨,索性一屁股坐在阳疏月对面“是真的动了,我眼睁睁看着的。”

银翘有些目瞪口呆,在她的印象中,闻公子一向都是清风霁月,做怀不乱之人,为何这几日变得如此反常。

守在院内的白纨则眼观鼻鼻观心,这位中书内史大人自打离了京,果然愈发洒脱不拘了。

阳疏月平静开口“我今日已去诊过两次脉。殿下身体里的毒素已排出了许多,脉象也比前几日平稳了些,兴许是个好兆头。”

闻雪朝提醒阳疏月“殿下今日还未服黄芩汤。”

“那贴药两日服一次便可,”阳疏月颇为耐心道,“闻大人,你若是实在无事可做,来与我们一起晒药草如何”

话音刚落,闻雪朝已飘然遁去,只在门边留下一道雪白的袍角。

回到别院,闻雪朝又坐回了赵凤辞身旁,百般寂寥地开始端详他的眉眼。

五殿下自三日前服下焚心丸的解药后,颈处的红痕与身上滚烫的高温便已消褪,除去人还未苏醒,看似已与平日无异。

他日日守在五殿下身边,已将五殿下整个人从上到下看了个透。

殿下的下颌里侧有一颗黑色的小痣,耳垂上还有一个。

殿下的手掌比他自己的宽阔许多,骨节也更修长。

殿下的右手臂上有一道浅色的齿痕,他仔细回想了一番,好像是自己五年前在秋猎时咬的。

闻雪朝盯着赵凤辞的脸出神,并未发觉榻上人呼吸的频率变了。

自从灼心之毒发作之后,无论是在荫城还是王府内,赵凤辞的意识始终都是清醒的。此前毒素在体内肆意蔓延,他时时刻刻宛如身在炉鼎中炙烤,全身经脉都在隐隐作痛,身子却一直动弹不得。

他能听到闻雪朝在耳畔的喃喃自语,也能听到闻雪朝与旁人的交谈声。他能感受到身旁人的气息和小心翼翼地动作,自然也包括那个侵略性十足的吻。

闻雪朝覆上他的唇,用温软化解了冰凉。他顿时心跳如擂,体中的灼烧之感与闻雪朝的气息交融在一起,激荡起心中最原始的。他想回应闻雪朝的吻,四肢却不受他的控制。再后来,闻雪朝咬破了他的唇角,腥甜的血气在口中弥漫开来。虽看不到闻

雪朝的脸,但总觉得闻雪朝好像哭了。

他所爱之人带着他纵入深渊。

思及此处,赵凤辞蓦地睁开眼睛,与闻雪朝四目相对。

闻雪朝的指尖还卷着赵凤辞的发梢,他抬眸撞上了赵凤辞的目光,整个人一僵,从榻前倏地站起身。

“嘶”赵凤辞用手扶住了脑袋,发出了短促的吃痛声。

闻雪朝这才想起,刚才起身时,五殿下的头发还卷在自己手指上。

他险些将五殿下薅秃了。

赵凤辞扶着额头苦笑了一声,定睛看向眼前人。

“你瘦了不少。”他对闻雪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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