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大闹杨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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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的宴会放在花园东侧水盈湖上的水盈阁,取自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意境,狭长广阔的湖面波光粼粼,四周假山汇聚,形成环水饱阁趋势,入阁的路是一条搭在水面上的水榭,两侧荷花盛开,粉红交加,颜色喜庆艳丽。

时于归来得太早了,管家刚刚把一些可以共赏的珍奇物件搬进阁内,她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顾家那杆长枪格格不入的站在角落里,长枪已有了些年头,哪怕是换了红缨,枪头打了蜡,也和它古朴肃穆的气质浑然不符,这是浴血奋战的东西本应该出现在战场而不是奢靡的大宴上。

谁也没想到时于归来的这般早,管家一看到时于归便连连请罪,慌张地让人收拾出内阁让公主先行入座。时于归收回视线,伸手打断了管家的话。

“不必如此,本宫替父皇而来,自然是坐外阁的。”时于归看着上方的位置,不多不少正好十个,而她看的是首座。

管家见此,心中叫苦不迭,被公主看上的位置可是今日寿星公坐的,如果今日是圣人亲临,那位置必定是给圣人的,可如今来却是公主殿下。

千秋公主虽然代父而来,但终究还是差了些。管家垂眸想着。

时于归笑了笑,她随手拿起一旁走过侍女托盘上的一枚小型玉佩,玉佩手感颇轻,浑身晶莹剔透,表面刻着游龙戏凤,单看并不清晰,但只要把玉佩放在光亮处,稍微抬起玉佩那副画便清晰地映出,在光泽中水波花纹似乎活了一般,在玉佩中游走。

这模样倒是新奇。时于归放在手心把玩,玉佩光滑又带着微微凉意,在她的指尖翻转,地面上些许光影在快速游走,一闪而过,又带着枝干末节的弧度,留下一点新奇的画面。

管家看得心惊胆战,其实公主来祝寿是谁也没想到的事情,按照往常情况都会是圣人携丽贵妃亲至杨府,今年杨府流年不利,处处遇到铁板,杨沛祁最初以为就算圣人不来至少也会让如今监国的太子殿下过来,谁也没想到,最后来的却是千秋公主。

千秋公主脾气秉性可和温良贤淑不搭边,当年丽贵妃牡丹园设宴就敢把宴会搅得天翻地覆,砸了宴

会,拔了牡丹,连圣人来都不肯让人踏入牡丹园一步,导致那场原本盛大的宴会成了全长安的笑话,也让时于归威名远播。

“怎么,这位置本宫坐不得”时于归手指轻弹,那枚精致小巧的玉佩被高高地扔向空中,管家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跟着那枚玉佩,见它在大红色穹顶上一闪而过,宛若与屋顶的红色祥云融为一体,便又快速地掉了下来。

那玉佩直直地上去,又笔直地掉下来,被来回抛掷着,像是巨浪中漂浮的小船,惊险万分死亡又带着一丝死里逃生的侥幸。

“不如公主去内阁上首,那里看台上表演的景色更好。”杨如絮打着圆场,她笑容已是勉强,看着时于归脸上的神情,眼角的视线像是被牵引着一样,总是不停地看着那块玉佩。现在能到这里的都已经是难得的珍稀物件,比如这种模样的玉佩便极为少见。

这样矜贵稀奇的东西任谁都是带着慎重的态度来对待,可只有时于归,她上下抛颠着,就好像这块玉佩是路边随便捡的一块石头,可有可无,随手可弃。

时于归再一次高高地向上抛着那块玉,这次她动作微大,抬头眯眼看着那块被送入最高点的玉佩,玉佩自流云顶上一闪而过,在空中散射出彩色的光泽。

“本宫以为”她收回一直接着玉佩的手,轻轻地搭在杨如絮手中的那朵牡丹上,轻柔又利索地扯下一片花瓣。

“嘭”玉佩咣当一声掉在光滑可见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玉佩四分五裂,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

屋内众人全都瞪大眼睛,脸上露出一瞬间的震惊。

“这是唯一。”时于归手指间的黑红色花瓣幽幽飘落在地上,掩盖住最大一块碎玉,在光滑可见的地面上显示出唯一的亮色。

坐在外阁上首是今日唯一的选择。

管家那颗心随着玉佩剧烈的碰撞声瞬间沉了下来,他面容僵硬,脚边是尖锐的碎片,外面跪了一片侍女,开宴的时间也快到了,在湖面上赏玩小船的身姿已经越来越近了。

“是奴才糊涂,公主千金之躯自该上坐。”管家当机立断跪了下来,不顾底下的碎片,磕头说道。

杨如絮一脸不可置信,那神情太过震

惊以至于她难以收敛,裸地暴露出来。她看向时于归,仔细打量着。

都说能和公主打上交道,有几分了解交情的,大英上下屈指可数,但真实情况却是公主幼年长于圣人膝下,学于太师太傅,她尖锐张扬,又深受宠爱,无论是哪家高门贵女都不可与她平起平坐。公主是蒙在白纱中的宝玉,无人可以触碰。

杨如絮真正能称得上和公主说话的日子大概便是被选为陪礼人之后,逢五教学是难得和她相处时间长的日子。明明知道她凶名远扬,骄纵霸道,明明早已听闻她连舒亲王的面子都不给,明明知道她打了无数次丽贵妃的脸,但这些都只是听说,就像是鞭子不打在自己身上,只是听着风破的声音,便永远都感觉不到疼。

这次算是她第一次看到时于归这般凌厉霸道的做派。言行举止,眼神笑容,明明和平日里一般无二,却又带着难以企及的疏离,连随意扔下一朵花的动作都让人感受到她的高高在上。

“公主这边请。”管家见自家三娘子愣在这边,呆呆地看着时于归,生怕她惹怒公主,赶忙起身领着公主上座。时于归一马当先走向首座,最上方的案子是目前长安城中最流行的油桐木制成的几案,几案为起始第一座,之后左右两两排开,偌大的水盈阁可以容纳上百个人。

管家见时于归面无表情地坐在上方,浅淡的日光照在她脸上,晕出冷冽的光晕,他心中一震,心底升出不详的预感,他让侍女带其余娘子去内堂休息,又让人拿了可以在屋内打发时间的投壶,最后让一小厮去了前院把事情禀告给家主。

杨坚兴冲冲地进入大堂,一入内便看到坐在上方的时于归,他眉头皱起,对着管家不悦地呵斥道“怎么办事的,还未见过这样安排座位的。”

时于归原本看着长枪的视线转到他身上,她打量着杨坚,见他一身劲装,不像是前院招待人的衣着打扮。管家叫苦不迭,哪敢当着公主面应这话,便委婉说道“奴才已经禀告给家主大人了。”

杨坚却是混不吝,见不得时于归这等凛然众人之上的模样,今天竟然堂而皇之地占据父亲的主位。平日里处处打压杨家也就罢了,更

是阻挠自家姐姐为后,又让姐姐处处丢脸。最后还和太子殿下压得五皇子至今毫无实权。

管家最是了解这位小郎君的性格,生怕他闹出幺蛾子,不仅丢了公主的面子,还让杨家今日寿宴也不好过。他急忙开口说道“这事想必家主已经知晓,再说公主代圣人而来身份尊贵,自然是随公主喜欢,啊,郎君此时来这里做什么。”

时于归饶有兴趣地看着地下两人,竟然发现一向无法无天的杨坚会听一个老管家的话,心中大为称奇。他收回视线,不高兴地呛道“爹说把那把长枪给我,我是过来取的。”

管家恨不得赶紧送走魔王,忙不迭指挥人把长枪取来,递到杨坚手中。

“长枪锋利,四郎君还请小心。”管家嘱咐着。

杨坚接过沉甸甸的,心中的郁闷之情才算缓解一二,他斜了时于归一眼,见她的目光看着他,便耍了个把式打算出门。

猛地,他听到一声嗤笑。笑声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在空旷的大堂内清晰可闻。杨坚心头一直强压的怒气噌的一声便冒了出来。

他回头,便看到时于归脸上挂着明目张胆的笑意,那笑容不屑怜悯,看得他怒气更甚。

“这长枪便是顾老侯爷的武器吧,如今被人软绵绵地捏在手里,半分精彩都显不出来,真是可惜了。”立夏扶着时于归站起来,她摇着头,慢条斯理地走下台阶,站在大厅的中央,琉璃色的眼睛中是带着的笑意中掺杂着嘲讽,直视着杨坚。

杨坚眼睛不可抑制地红了起来,他紧握,管家见状,勉强笑说着“公主教训的是,四郎君还算勤勉,今日家主生日都还在学习。”

时于归淡然的视线看过管家,她摇了摇头,语气低沉地说道“我听闻顾老侯爷八岁便能单挑成年汉子,十四从军,十六为将,二十二一战成名,至死都是一位英雄。这把枪也算跟对了主人,不枉费来着人间走一趟,”

她看向杨坚,眼神倨傲,眉目都在日光中笼出一股缥缈的模样。

“耍花枪倒是耍的不错。”她真情实感地夸了一句。

大厅内沉默一片,管家死死拉住杨坚,杨坚满脑子都是时于归那个眼神,像是注视着蝼蚁,怜悯

不屑,就像是那日打马球一般,逗猫遛狗,她站在台下,台上的圣人目光便再也不看向任何人,所有人都看着杨家,看着他们被任性刁蛮的千秋公主落面子。

“说起来,与其练这个不如练练马球,圣人可是最喜欢打马球了。”时于归漫步上前,挥退了立夏,走到杨坚面前,摸着那把红缨,指尖缠绵的绕着,红丝在指尖滑落,她踮起脚尖,靠近一脸怒气的人耳边,语带笑意,惋惜地说道,“不过你姐姐不会,你学得再好,后位也轮不到她啊。”

杨坚脑中紧绷的弦瞬间崩断,他下意识地把手中的挥了出去。

“公主”

齐齐三声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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