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集会奇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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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殿大门虽然还没打开,但公主顺着御马监的小道从西城门出去的事情倒是传得飞快,长着翅膀的消息很快便传到御书房内。御书房这几日忙碌得很,偏偏又安静得厉害,圣人的脸一天比一天阴沉,尤其是千秋殿退回了圣人送去的糕点,圣人那天骂了不少人,尤其是操办丽贵妃丧事的娴贵妃,直接撞上火山口,最后灰溜溜地离开了。

“狗脾气。”圣人捧着奏折骂了一句。

王顺义弯着腰不说话,眉目倒是舒朗了不少,这几日千秋殿的动静可是他亲自派人去盯着的,唯恐出了一点差错,这十几日下来也累得很。

圣人一本奏折看了好一会也没翻页,过了会又说道“之前生肌膏送过去没有。”

王顺义不敢说话,哪敢说连着糕点一起被退回来了,只得诺诺回着“千秋殿里有雪凝膏,还是年初的时候圣人亲自赏的。”

雪凝膏可是好东西,太医院那边一年统共也就做了五瓶出来,其中四瓶在千秋殿里。圣人一听也就掀过这个话题。

屋内雕花鎏金烟笼在角落中冒出袅袅香气,白色的香雾朦朦胧胧,整个御书房安静极了,门口来回的黄门内侍连脚步声都听不见,只有铜壶滴漏里的水发出规律又清脆的声音。千秋公主性格疲懒得很,每日晨昏定省能踩着午食前赶来都已经是给面子了,每次来了后,一向寂静的御书房便彻底热闹起来。圣人表面上呵斥她不懂规矩,私底下睁只眼闭只眼。如今这样的热闹依旧十几日没出现了。

圣人盯着案桌前粗糙的龙尾石砚台叹气。时于归这次闭门不出完全是做给圣人看的,原因多得很,一是怨他包庇杨家,二是恨他关了顾侍郎,三则是那日伤了她的心。他心里清楚,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也是后宫之主,心中考量不少。

“气性和她母后一样大,我若是不给杨家人面子,也不想想太子要遭怎样非议,内宫好歹是她掌管凤仪,若是办得不体面,还不是说她不容人。”圣人放下折子不高兴地说着。杨家这事可是太子殿下一力促成的,若是办得太凶,别人只会说是太子不容人,丽贵妃到底是陪了他十几

年的人,给点体面也是应该的。

王顺义见圣人不高兴,连忙弯腰劝道“圣人多虑了,公主还小,大了便明白了。为人父母哪个不是真心对孩子的。”

圣人哼哼几声不说话,继续拿起奏折批阅着。

“岭南刺史送来的几筐樱桃,都拿去给她。好歹是个未出嫁的公主,天天和顾侍郎一起,出门也不来请安,真是无法无天。”

王顺义只是笑着,出门和陈黄门交代几句便继续站回到圣人边上。圣人捧着东边河南道递来的奏折仔细看着,上面详细言明高丽句皇室动荡,恐有战乱,脸上露出恍惚之色,喃喃自语说道“皇后忌日要到了。”

那边,时于归出门的消息也传到太子殿下耳中,时庭瑜一听说是顾明朝出面带公主出去的,沉默半天,愤愤说道“把亲哥哥关在门外,对着顾明朝倒是舍不得,无法无天。”

时于归乘着顾明朝的马车倒是开心地出了宫,今日是集会,长安城有个半年大集,放在大暑过后的第一天,今年又和菩萨寿诞撞在一起,大街上吆喝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络绎不绝,酒楼内老板笑容满面地招呼着客人,小二脚不沾地地在人群中游走。长安城内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像是长安城所有人今日都聚集在集会上。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市列珠玑,户盈罗绮,争相比豪奢,朱雀大街步步是景,处处是人。

时于归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捧着胡饼,左舔一下右咬一口,高兴地见牙不见眼。身后的顾明朝手边也是提满了东西,糕点板栗玩具满满挂在左手,他右手护住时于归,不让她被拥挤的人群冲撞到。

相比时于归的兴高采烈,顾明朝可冷静多了,他只是微笑着注视着时于归的背影,眉目含笑,漆黑的眼睛透出温柔的色彩,深邃眼珠完全倒影着面前人的身影。陪着她从长河柳树走到湖面荡漾,只是一路看着便满心欢喜。

“啊,他会喷火啊。”时于归踮起脚尖看着人群中有人在表演,那道火刚一落下,拍手叫好声络绎不绝。

有个脸庞稚嫩的人捧着铜锣向着人群中走来,有人借机溜走,也有人送上一两个铜板,毕竟如今是太平盛世,今日又是好日

子,给跑江湖的人一点打赏无可厚非。

打赏是民间表演特有的一种方式,不少班子都靠这个养活自己,时于归有模有样,等那个少年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豪气地撒了数十个铜板。那个少年脸上顿时露出喜色,连忙磕头道谢,嘴里说着吉利话,听得时于归笑眯眯的。

少年一跪一拜,脖颈间露出一条红色细绳,绳子模样奇怪,样式从不曾见过,在灰衣粗布间尤为显眼。

时于归等少年转了一圈后便挤上去问道“你这个样式倒是新奇,哪里来的。”那绳子新旧交错,尺寸均匀的地方依次都留着一个红色的花结,样式繁琐。

少年还记得她出手豪爽,闻言,握住脖颈间的红绳,对她笑眯眯地说着“贵人有所不知,这是南边的东西,叫长命结,一个结代表一岁,是长辈对晚辈一节一岁,岁岁平安的寓意,传说也有消灾避邪的作用。”

这个是每年生日都要重新编上去一个的祝福,如今少年已经十三岁了,这个花结便是十三个,新旧交加,有几个甚至磨破了表面,说明有人时时摩挲着。

时于归惊讶地看着那个红绳,她也只是觉得眼熟,没想到还有这种讲究。倒是一旁的顾明朝开口说道“你是南方人口音倒是不像。”

“我是师傅从南方捡来的,走南闯北哪有什么口音,能混口饭吃才是最好的。”少年无所谓地笑着,师傅捡到他的时候是下着大雪的冬天,他也不过三岁,什么都没有,惟有脖子上挂着三个红结的红绳,自此便开始跟着戏班子在江湖上飘零。

能找一个愿意庇护他的大人也算是一件幸事。

时于归心疼地放了一锭银子,挥了挥手阻止了少年连连磕头的架势,听到不远处传来惊呼便顺势跟着人群挤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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