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白塔白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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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反侧,回忆两人的相遇,她一直失眠到半夜,才慢慢合上双眼。

只是,不到半个钟头,放生澪便在黑暗中悄然睁开双眼。

她坐起在垂帘下,薄毯自肩上滑落而下,澪将它握在手中,侧身往床头的猫咪闹钟看了一眼,罗马数字微微发光,显示在凌晨两点。

外面窗户下,不知何时蹲着一个黢黑的人影。

她的双眸倒映着那道熟悉的背影,其中神光犹如浮光掠影,微微闪了一闪。

心中所有的不自信,忽而在这一刻全都消退了。

放生澪没有着急过去,而是就着朦胧的垂纱,就这样睁着眼睛静静凝望几息,像是确认那不是她的错觉或者梦一般,注视良久,紧绷的神经就一点点放松下来。

宁静而凉爽的夏季的尾巴,她滑下床,踩着地毯推开窗,探身出去,白发少女与阳台上的黑发少年对视一眼。

她还穿着吊带睡裙,与以往老是打扮得清爽的模样不同,长而柔软的发丝没有束起地垂下,睡得有些蓬乱,一缕横斜在眉间,几缕垂下在眉尾地翘起,霜白的颜色比

月末的月光更浅淡。

腰身下压,抵着窗沿,她的手撑在脸上,拄在阳台。

以一种奇异的目光看过来,月下,白发樱瞳的女孩的面容清丽纯美,又有一种之前从未发觉到的慵懒的妩媚。

芥川龙之介凝望她,居然与今天下午的银、与自家妹妹的感情诡异得达到了统一,感到了一些距离感,却又一时间挪不开步子。

放生澪清凌凌地问着他,声音中带了一点疑惑,“如果我没醒来,芥川君就要这样一直等到天亮么”

女人是天生好奇的生物,倘若她真心实意地问你了,不回答她只会让她更加想要得到答案,这是不分年纪的。

显然,即使是被赋予「不吠之狂犬」这种可怕的称号,龙之介本质上却只是个小男孩,并不懂得这一层意思。

他在弦月下,神情未有丝毫的变动,只有那张薄的唇抿了抿,又张启开,他说“看到你的信,所以就过来了。”

这样的回答真叫人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恼怒他不正面回答问题,然而,在澪心里,开心甚于恼怒,她就不在乎答案了,只是望着芥川笑。

“我们现在就出发么”

芥川龙之介望着这笑,他想,他并没有说自己答应了她的雇佣。

事实上,他都不明白自己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到底是为了赴约,还是单纯的只是因为收到她的信,想见她所以来了。

黑发少年如缎一般浓黑的短发在夜风中被浮掠而动,只有末梢是淡色的银白,是类似于渐层递染的发色,银黑的双眸在发下明暗不定。

世界上有一个人在惦记着你,这种感觉很奇怪。

在傍晚时候、在从银的手里刚拿到那份信的时候,芥川龙之介心里什么感觉也没有。

银一直在催促他打开看看,但是那时他刚结束一场巷战,累到感觉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有那么一瞬,他看着手中的信,忽而感到一点乏味与茫然。

他好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一直以来都在跟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小姐、玩这种互通往来的幼稚游戏。

如果不是她恰巧住在他所处的地盘中,如果放生澪没有他的暗中保护,她迟早是会被那些暗中涌动着的黑恶所吞没,从皮到骨

,一点都不剩。

因为她是个弱小,却又好看的小姑娘。

太过弱小的人,活着是很困难的,

正是因为同样身为弱小的人类,芥川龙之介能更加了解这种痛苦,更了解不努力变强大,弱者没有资格活下去的这种事情。

「就在此刻结束吧。」

一周的未能相见,仿佛让黑发少年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将信随手丢在一边,像往常一样在废弃工地上冲了个冷水澡,坐在高处一边啃着干硬的面包,一边等着头发和洗掉血迹的衣服吹干,思索着下一步要干些什么。

湿冷的衣料如裹尸袋一般束缚着他的身体,芥川龙之介抬手,捂住唇咳嗽了几声,几个小孩吵吵闹闹地自脚下低矮的街道跑了过去。

秋天一过,残酷的冬季又将来临。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看着他们,想到自己的未来,妹妹的未来,乃至现在身边的伙伴的未来,看着黄昏,沉浸在压抑的氛围间,一种熟悉又陌生的心绪涌上心头。

一直到暮色四合、日落月升,头发的水珠落在地上的痕迹被风吹干,等到衣服都干完全,四下无人,废弃的报纸被风吹得卷起来。

当他又一次不经意间想到那个女孩,担忧那封信被吹走的诡异心情也忽而冒出头来。

芥川龙之介就沉默地原地返回,从地上捡回了那封信。

在这一刻,垂首看着那封信,他又开始弄不懂自己现在正在做些什么了。

但是当他看着信上那可爱秀气的署名,看着那小小的「放生澪」三个字,一种古怪的怜悯就涌了上来。

也许,她正在期待着他的回信;也许,她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帮忙。

想到,她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情给他写信的,黑发少年忽而无法再想了。

他突然很想要跟她见面,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对方的家门外。

即使是在看到白发少女的前一瞬,他仍旧弄不懂那种心情、促使自己做出这种冲动决定的是什么。

只是,在对视间,对方那压抑惊喜所露出的愉悦的可爱笑容,又足以慰藉他的懊恼,让他感到自己的行为似乎并不是那样蠢。

她目不转睛的专注注视,足以令任何一个被她所注目的男人感到脸红心跳。

芥川龙之介的年纪,使得他还无法理解内心这涌出隐秘的快乐、从何而来。

他只是隐约明白,自己好像是做了非常正确、非常了不起的事。

并且,必须要让这笑容能继续保持下去才行。

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无声地催促鼓动着他。

黑发少年就很矜持地点了点头,告诉她,是的,现在就可以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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