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索命枷锁(1 / 2)
血液四溅。
滕婪舔了舔唇角的血液,撇下满地低阶魔兽残骸,拎起不知道第几回被随意丢在地面的胥野,心无旁骛地继续黑夜中的潜行。
自当日捡走失控昏迷的胥野后,山坡上弥漫的黑雾也不知何故渐渐消散,与之截然相反的是,秘境中升起的那轮诡异黑日所晕染的黑芒则迅速浸湿了整片天空,天色顷刻暗下,此间魔兽也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压低了的吼鸣咆哮中隐藏着至深的恐惧。
剧情已经发生了改变。
察觉到胥野身上隐隐传来的挣扎颤动,滕婪晃了晃手腕上系着的小钟,分明没有一丝鸣响传出,手中人却在滕婪的动作下一僵,本将苏醒的意识很快又被重新拖落进黑暗的深渊。
罄骨钟。
原文中洛筱汀在飞舟上随意买下的小玩意,也是胥野在玥华秘境中身陷险境的祸源。
在原先的剧情中,胥野在进入玥华秘境后同样遭遇到了灵力抽空的危急情形,但在剑灵与体内元力的支撑下,胥野可以说是毫发无伤地闯出了绝境,甚至无意中救下了沈卿韵,两人联手之下成功闯入了青铜古殿,一路的并肩作战也让身份地位天差地别的胥野与沈卿韵之间情愫初生。
如果沈卿韵后来没有死在青铜古殿,胥野的后宫之路或许也不会展开得如此顺遂。
然而沈卿韵之死是必然,不仅是为了满足原书情节推动需要,藏身青铜古殿的须屠根在滕婪的设定中过于恐怖,这也注定了青铜古殿之行对当时尚属弱小的胥野来说无疑是死局,若没有沈卿韵的牺牲,胥野绝不可能成功炼化已开灵智的须屠根,自此真正意义上以废灵根之质开启了逆天斩仙之路。
须屠根,上古须屠古木所生根系,仙灵绝迹的时代,以一树之力清剿了魔族的最后血脉,而自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后,须屠古木身燃不明天火消失在修真界,人族崛起也从此迎来了破晓曙光。
历尽千万年岁月洗刷,须屠古木只在人族古籍上留下了模糊的神木之名,更多人也开始对其的存在抱持着怀疑态度,不死不灭却人数稀少的魔族与仙灵交战厮杀上万年依
旧未在九霄大陆上除名,缘何一棵树就能血洗魔族,即使传说中须屠古木诞于缥缈虚无境,树种乃意外进入仙境并就此扎根生长终究也只是传说而已,末法时代的修者多选择一笑置之,另起念头琢磨如何为自己多争上一分机缘。
须屠古木当然不仅仅只是虚妄传说,此番在玥华秘境中引发大动荡的须屠根就是最好的证明,而滕婪此行的目的也正是须屠根。
炼气修士妄图夺取上古神木,这份野心透露出去只会贻笑大方,然而已回忆起这段剧情的滕婪深知眼下仓皇出世的须屠根也不过只是强弩之末,或许称之为须屠根残枝更为准确。
初开灵智的幼体急于摆脱须屠古木控制,撕裂空间进行逃窜时却突遭乱流身受重创,本该蛰伏养伤,却又惧怕本体追踪,最终选择潜入玥华秘境疯狂抽空此间灵力进行疗伤,而此时恰逢十年秘境开启,大批修士的进入招引来了欲壑难填的须屠根残枝的觊觎。
胥野是须屠根残枝盯上的第一个目标,不仅仅是因为其所驱使元力的特殊,自胥野进入秘境的那一刻,血脉中传荡而出的恐惧忌惮使须屠根残枝对其生出了强烈的杀心。
自诞生灵智时起,也只在面对须屠古木时才油然而生的惊惧感,此时却在一个弱小如蝼蚁的人族身上重现,这让自诩不凡的须屠根残枝恼怒不已,更深层次的原因则是受胥野刺激,须屠根残枝刻意遗忘的那段被本体支配的岁月被迫重新忆起,伪造的安逸假象瞬间被戳破,本体须屠古木留下的沉重阴影令其终于醒悟,它的逃亡之路还远远没有结束。
在那之前,只有吸干秘境中全部修士反哺自身,须屠根残枝才有底气继续逃窜。
于是黑日降临,青铜古殿的出现令秘境中的所有修士为之疯魔,殊不知须屠根残枝已在古殿中布下了天罗地网,以请君入瓮之势将无数修者血肉飱吞殆尽。
青铜古殿中险象环生,胥野与沈卿韵在默契作战中勉强自保,但洛筱汀的出现打破了僵持局面。
当时的“洛筱汀”已失神智,受须屠根残枝控制下的“洛筱汀”依旧不过是炼气修为,但她手中的罄骨钟却给予了胥野致命一击。
罄骨
钟,以仙人骨血浇铸,神魂煅冶千日散尽,形似钟而不鸣,乃上古仙灵历经酷刑所生之具。
仙灵同样会犯错,而当其罪行罄竹难书,以维系天地秩序为己任的天狩使者将会现世,以雷霆手段禁锢其修为施以极刑,而罄骨钟正是天狩施用的百般极刑中的一种。
骨血被融成小钟,神魂在清醒状态下经受业火炙烤千日方能溃散于天地,这对于生性高傲的仙人而言无疑是莫大耻辱,罄骨钟不鸣,因为一切咒骂哀嚎已在滔天业火中燃尽,执念成灰,唯有与其生前亲密至深之人方能在钟身摇晃之时隐隐听得那一声声泣血钟鸣。
上穷碧落下黄泉,仙人神魂业已散尽便再无投胎转世的可能,唯有扭曲的吼叫哀鸣仍弥留世间,这对于亡者与生者都是一种冷酷至极的折磨。
天地万物皆有灵,尤其是被赋予仙人之力的器物。
胥野于剑灵手中所得的天钧八重凝结了仙人诸多心血,作为载体的锻冶金片本即非凡物,仙人不吝惜投入的珍贵仙血更是让其品阶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也令其具备了充分的灵智生成可能性。
即使之后未能成功挺过九色天雷,被劈得焦黑的铁片中依然萌生出了懵懂器灵,纵然进阶的失败使器灵长久地处于沉眠状态,但其与缔造者的联系并不会随着岁月流逝而断绝,颇为类似生物雏鸟情结却又远比之亲密。
而“洛筱汀”手中的罄骨钟,正是天钧八重创始仙人骨血所化。
无从得知此名仙人究竟是犯下了多大过错方遭此极刑,千万年过去真相与血泽已冷却,唯有一声声不甘钟鸣仍存续天地,并一举唤醒了暴怒的器灵。
魂海中悬浮铁片失控,胥野首次被迫动用了天钧八重,身体控制权被丧失理智的器灵所夺,在其即将强行开启第二重境界之时,不过凡人身躯的胥野不堪重负陷入了昏迷。
沈卿韵死了。
为了抵御终于现身的须屠根残枝与突然杀出的伏天塔来人,沈卿韵施用家族秘法以自身暮冰灵体为引,在灵根寸寸破碎中体内封存寒气尽泄而出,肉眼所见皆被冰霜覆盖,沈卿韵以一人之力缔造了坚固的冰雪堡垒,为身后一无所觉的胥野争取到了足够
的与魂海中器灵谈判的时间。
成功与器灵订下神魂契约,胥野再次睁眼时却只见沈卿韵在围攻中如流光粉碎湮灭的背影。
暴怒中却反而能保持绝对的冷静,这是胥野的可怕之处,也是其后来得以多次死里逃生甚至进行反杀的秘诀,在多方力量的加持下,胥野血洗了青铜古殿,屡遭重创的须屠根残枝则被胥野彻底收服,但其心中却无一丝喜意产生。
经此生死变故,始终游离于修真界之外的胥野达成了蜕变,无形隔膜消失,胥野终于意识到了在此间世界弱小便是原罪,进而坚定了攀登天梯的强者之心。
然而这一切变化都是因为胥野深爱沈卿韵吗
这或许是个无解的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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