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皇帝（2 / 2）

“让他进来吧，”门开了，盘酬穿着家丁的衣服，端着茶盘走进来，跪坐在棋牌前，倒了两杯茶，“皇上，这是我这次在外讲学寻觅到的极品菊茶，颇有宁神效果，让老夫先为皇上试毒。”

“诶，老师说笑了，当年我们哥两来你这里求学，在这讲堂里哪有茶水喝，今次能在这里喝茶，也算是满足了当年小小的一个愿望了，哪能让你来试毒呢。”

“不可，皇上，此处虽是老夫的家中，但是这到程序不可少，皇上请勿阻止，否则这杯茶我老夫都不敢奉给皇上喝了。”

“那就如老师所愿，不过还请不要试的太多，给我留一杯，哈哈哈。”

说着兀训端起皇帝的那杯茶轻轻一抿，“唇齿留香，宁神静气，好茶好茶，皇上，请。”

皇上也端起兀训送过来的这杯，喝了一小口，“嗯，果然是好茶，还是老师有品位有眼光，虽然香气和口感比起宫中的那些略有差距，但是这独特的平静的感觉，也为此茶增色不少。”

“这茶道和治国一样，庙堂之高，江湖之远，都有其不同的地方，无法辨识哪一个更加重要，角度不同，看到的情况也不相同。”

“老师教育的是，当年尚在潜邸之时，也曾有幸到各地去巡游，现在想来，身居皇位，果然感触和想法与从前的不相同了，就连很多以前觉得不能理解憎恶的事情，如今看来，也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了。”

“不同年龄，不同阅历，看的事物总会有差距，这就是所谓的在其位谋其政。来，皇上请。”说完有端起了一杯茶送到皇帝手边。

“老师刚刚所说的有事情要和我说，是要和学生说呢，还是要和皇帝说呢？”

这是坐在旁边的盘酬轻轻的提醒了兀训一下，“皇上先请品用此茶，待老夫想到了下一步该如何落子，在和皇上说。”紧接着兀训举着棋子，佯装思考，一动不动的看着棋盘。

“无妨，老师慢慢思考，我也想想下一步该如何落子。”

“皇上，天气转凉，还请皇上将这件披风披上，”盘酬从桌下拿出一件披风对着皇帝说。

“嗯，心思细密，不过顺序错了，应该先给老师披上，”皇帝看了一眼盘酬。

“皇上请放心，这里还有一件，你先自己披着，我来个先生穿上。”

“老师，你这个家丁不简单啊，看见我依然是能镇定自若，不卑不亢，不简单啊。”

“皇上，这位不是我府上的家丁，是我在河溪镇讲学时结识的茶道大家，这宁神茶就是由他亲手采摘，亲手炒制的，只有他最了解这茶的茶性，一直是府上的上宾，今天皇上光临，才请他出来，为皇上泡制这么最为正宗的宁神茶。”

“哦？原来是这样，”听完后，皇帝看着盘酬说：“小兄弟，不简单啊，年纪轻轻就能得到老师这样的赏识，想必真的是茶道的大家。”

“皇上过誉了，茶道，说白了，唯四字尔。”

“愿闻其详。”皇帝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投其所好。”

“此话何解？”

“有的人喜欢和香茶，有人喜欢和清茶，有人喜欢和甘茶，还有人喜欢和苦茶，想让一种茶满足所有人的口味，那是不可能的，就像着清香宁神的菊茶一样，如果是那些生性好动，颇为灵巧的年轻人喝来，就会觉得口味一般，弃之不用，只有像兀先生这样的大儒和皇上这样的稳重之人喝来，才能引起这对和平稳定向往的共鸣，才可体会出其中所包含的期望。”

“说的好，好一个对和平稳定向往的共鸣，这句话道出了朕的心声，朕执掌国家已经有数年之久，一直为了和平稳定这四个字殚精竭虑，不管对庙堂还是对江湖都以仁慈宽厚为先，那些大臣因为这些还经常谏言说朕作风不够凌厉，没能根除问题。他们哪里知道朕心中的顾忌，即位是已经是血雨腥风，朕实在不想在看见血流成河的场面了，你说，朕这是不是怯懦？”

“能登上皇位，就说明皇上您绝非平庸之辈，怯懦一词用在你身上十分不妥，我想，包容一词更为合适。”

“哎，小兄弟观察入微啊。”

“皇上，草民在摘取这个茶的时候，总是有一些看着相似，却不是同一的东西混进来，这时候，我会将这些彻底的分离开，并将那些离心的扔进炒茶的柴火中，这样，制作出来的这宁神茶，才能有如此纯洁，有预想中的效果。如果缺少掉这一层的工序，今天皇上喝到的这个茶，怕是不但没有预想中的效果了，说不定还会喝的心浮气躁。”

“那这些被用来生火的茶叶，不会有怨言么？”

“迅速识别，举物证，正乾坤，雷厉风行。”

“如此做来，那些剩下的茶叶会不会心有顾忌，还没有采摘的新茶会不会高山仰止，龟缩自保，那么这茶的质量和产量怕是都要降低很多了吧。”

“有理有据，方能服众，再说来，我是制茶人，他们，不过是茶叶罢了，和我一条心，愿助我完成这宁神茶的，当然是受到重视，那些存心破坏的，只能请他们退场了。”

“小兄弟这一番茶论，令朕茅塞顿开，不过最后这一点，朕不敢苟同，不是因为有制茶人才有的茶叶，而是因为有的茶叶才有的制茶人。”

“皇上说笑了，我说的这只是一介手艺人用来谋生混口饭吃的没入流经验罢了，完全没有其他的任何意思，还请皇上不要会错意了。”

“哈哈哈，你变的倒是快，有意思，有意思，不过啊，虽说这只是手艺人的经验，但是对于我来说，这也是一片茶叶，还是一片上好的茶叶。”

“谢皇上夸奖，无以为报，唯请君再饮一杯。”

“好茶，果然是好茶，那些品位不到这茶好处的人，真是可怜啊。”又是一杯喝下去，皇帝看见兀训依旧是执子不前，就渐渐的，放松心情，加上这檀香的味道，静静的，静静的睡去。看见皇帝闭上眼睛，盘酬递了一个眼色给兀先生，然后手放在皇帝的额头上，也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