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割恩(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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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寂言抿唇,隔着椅子抓住她的手。

这下反倒让林翠萍说不出话了,“邵夫子还要考进士?”

这都考了多少次了,能考上不早就考上了?还不如安心在村里当个夫子呢。林翠萍在心里腹诽,可都没说出来。

苏蔓道:“那是自然,到时候他考上进士,你们不也跟着沾光?非要省这些劳什子粮税。”

大周朝的粮税跟前朝可没有可比性,朝定之初便立下了重农抑商,粮税只有十五税一,因此家家户户田地不算太多,可也能裹住生活。

若是当了商人,才知道什么叫苛税猛如虎呢。

这事便这样作罢了。

回门时欢欢喜喜,出门时气氛全没了。

苏蔓提着一只专心抱窝的母鸡,邵寂言手中拿着种子。

他有些愧疚,“要不我和叔叔商量,让出一些地来?”

苏蔓总是站在他的位置替他想问题,让他很感动,也很无措。

实际上早在他游学时就发现了这些问题,家里田地多能供起读书人的农户不用交税,反而是那些最底层的农户,一年到头住在庄稼地里,可所得也不过一些余粮,若是再遇到生病旱涝等天灾人祸,很快一个家庭便会分崩离析。

他思考过,觉得此法不改,只怕会积重成疾,可他人微言轻,便是想从身边做起,也觉得难以下手。

今日苏蔓的那些话,算是说到他心底里去了。邵寂言很感动,可也要站在苏蔓的位置上替她考虑,总不好为了这些小事,让她和娘家离心。

谁知道苏蔓不以为然,“你以为我方才说的是假话吗?你既然是要考进士的人,自然要爱惜羽毛,这些事情能不沾就不沾,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出什么麻烦?”

倒也不是苏蔓危言耸听。

而是上一世还真就出过这样的事。

上一世的那场旱灾持续了一两年,多少人流离失所,北方甚至有灾民起义,随后很快被镇压下去,可当时也有人说起这场灾难缘由,不仅怨天灾,也是人祸。

朝廷里派人下来查看,发现粮税问题,尤其是那些高门大户,哪家没有个成千上百亩土地?农民为了少交粮税,便把田地都寄在世家之下,久而久之,开垦的地越来越多,可粮税却越交越少。

大周朝立国之初便平定北方,既无外忧,也无内患,自然也不需要朝廷收太多粮税,可一到旱灾,朝廷拿不出救济的粮食出来,世家反而趁此夺得人心。

丁子墨便是在这样的背景中左右逢源,甚至借此干掉自己一个同窗。

苏蔓也多少知道点内情。

故而今日才有此说法。

她知道邵寂言素来爱惜羽毛,连写话本子都觉得羞愧难当,从来只用左手写字,又何况是这些事?

邵寂言沉思片刻,接过苏蔓手中篮子,这才长叹一口气,“倒是我着相了。”

他向来是个爱忍让的,又觉得自己得了不少好,便是被人请求,推拒不了的便都认命了。

可现在有苏蔓支持,他心下一松。

“我改日便与我叔叔讲,既然帮不了你家,又何必帮我叔叔家呢?”

“至于丁家……”邵寂言陷入沉默。

丁家与他的恩情重如泰山,只怕是这辈子都割舍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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