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清丈势在必行(2 / 2)
所以多尔衮这个皇父摄政王,就很尊贵,这种尊贵是建立在自己的侄子福临,也就是顺治皇帝莫大的个人屈辱之上。
但是福临又不得不对多尔衮尊敬,因为福临是清廷的皇帝,他首先是一个皇帝,然后才是孝庄文太后的儿子。
多尔衮很擅长谋身,在一片石之战中,招降了平西王吴三桂,打败了李自成,彻底打开了山海关的大门,实现了九代建州人,都无法实现的梦想,入主中原。
随后多年,多尔衮多次招降明季旧臣和李自成旧部,为清廷入关,立下了不世功勋。
不管多尔衮做了什么,小皇帝福临都得忍着,他得靠着皇父摄政王多尔衮的威信,维持鞑清的统治。
而在多尔衮受伤不治身亡之后,顺治皇帝也不得不给了多尔衮一个“清成宗”的庙号,谥:懋德修远广业定功安民立政诚敬义皇帝。
人称:成宗义皇帝,取天下为成,让天下为义,所以是成宗义皇帝。
多尔衮死的时候才三十九岁,遗体从北古口回京的时候,顺治皇帝亲自率领大臣出东直门五里,身着缟服迎接遗体,当场追封了这个成宗义皇帝的名头。
没过两个月,顺治皇帝已经完全将朝政,把握在自己手中之后,直接把多尔衮的追封个褫夺之后,还把多尔衮的坟给刨了……
任何为多尔衮说话的人,比如吏科副理事官彭长庚、一等子许尔安等人称赞多尔衮的功劳,都直接被流放到了宁古塔充军。
所以多尔衮一辈子都在谋身,从十四贝勒领十五牛录的旗主,到墨尔根戴青,再到摄政王,皇叔父摄政王,皇父摄政王,清成宗义皇帝,这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头衔背后,就是多尔衮这个人,极其擅长谋身。
当不能力敌的时候,多尔衮甚至都未接战,掳掠了一番,就远遁而去,除了让毛文龙大失所望以外,多尔衮保住了自己的十五牛录,也就是四千五百的兵马。
关外,是一个拳头大才是硬道理的地方,没有拳头,是没有人会听你话的地方,若是这四千五百人,被毛文龙逾十万人包围在义州城,但凡是没有突围成功,他多尔衮不管是被俘虏还是逃出生天,到最后的结果都是惨淡收场。
所以,多尔衮不是畏惧大明皇帝的天威而逃遁,而是为了谋身而逃遁。
“这个人呀。”朱由检叹气的看着手中的奏报,对多尔衮十分的不满。
剃发令就是出自多尔衮之手,在入关之前的清廷和入关之后的清廷,完全是两个样子,剃发令的出现,也让鞑清的各种政策趋向于保守。
在鞑清入关之前,朱由检对清廷的各种政策,还是比较认可。
比如黄台吉在搞出辽东民怨四起的诉告贝勒直接定罪的条例之前,辽民甚至可以告贝勒,这也是范文程告多铎谋权的法理依据。
黄台吉突然搞得这一出,其实是为了巩固八旗子弟的地位,减缓八旗兵的衰弱,可惜,这一的辽东百姓,离心离德,黄台吉已经悔不当初了。
不管是努尔哈赤在萨尔浒之战中释放五千朝鲜军卒和将领,还是收拢蒙兀诸部,并且将海西女直、建州女直、还有很多蒙兀部族,统称为从龙六十六部,都是比较开放的表现。
但是在清廷入关之后,多尔衮的剃发令一出,神州大地两万万人丁,十几年的战乱,最后变成了四千万不到。
而剃发令也让清廷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那就是狼烟四起,从三藩到郑成功,从白莲到洪门,这些都是剃发令后,留给清廷处理不掉的大麻烦。
若非雍正时候,从孝庄文太后的陵寝开始,全面拨乱,开始遵儒学,兴朱程理学,愚弄百姓,以文字狱大兴思想禁锢,清廷的统治指不定就在“康乾盛世”中,应验了那句胡人国运不过百年的话。
朱由检看不太上多尔衮,因为他不是一个合格的摄政王。
朱由检放下了奏疏,亲自给毛文龙写了一封手书,明年开春黄台吉亲征义州之事,朱由检已经让锦衣卫的缇骑确认了,八旗的确在备战,而主攻的方向是归化城。
但是义州城将有黄台吉亲自率领正白旗,前往征伐,义州方向的防守压力,并不比归化城弱多少。
归化城是政治问题,那么义州就是军事问题,两者性质不同,就注定了两处战场的厮杀惨烈程度不可同日而语,可想而知,明年开春之后,义州将是一片血海。
朱由检将书信交给了王承恩,令大明水马驿以金字牌急报,送往皮岛转义州城。
而此时的朱由检并不太清楚,黄台吉陷入了大麻烦之中。
黄台吉听从范文程的建议,实行编户分屯别居例,得到了代善为首的建州贝勒的支持,而大贝勒府的意见,也直接左右了旗人的意见,旗人们只能没有意见。
但凡是有意见,那大贝勒都没有意见,他们哪里来的意见呢?
可是有些人有了意见,那些本身就是辽东大户,在萨尔浒之战后望风而降的地主们,此时手里握着战乱是低价买来的万顷良田,成为了身家殷实的大户。
这些大户们,当然不满意这编户分屯别居例。
这里面的编户,把他们的佣户给抢了,把户都编了,万顷良田何人耕种?
分屯把他们的田给抢了,编户分屯之后,他们侵占那些不明来源的地亩都会被查出来,在清丈的过程中,避无可避的把他们逃税的田给清出来。
别居,甚至把他们养了很多年的“家人”都给抢了,他们怎么能不急?
黄台吉此时就在大贝勒府和代善商量国事,至于范文程,他已经问过一遍了,他的宪斗告诉他,清丈势在必行。
代善思忖了很久,其实四大贝勒府,包括黄台吉的府上,都或多或少的参与漳州粮商货粮京师的财富密码活动中。
而代善自己都不清楚,他有多少田亩,他每年往辽西走廊都不知道要卖多少粮食。
“清丈吧,宪斗说得对。”代善思忖了很久说道:“刀在手,还怕他们不成?清丈势在必行。”
“可是明年开春我们要两线作战。”黄台吉有些犹豫的说道。
代善叹气的说道:“即便是不打,也要清丈,因为今年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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