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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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先前动了手,未免惊动了人,此刻已经有几个路经的仆妇留心到此处的异状,一个个惊疑不定,驻足相看。

这若是在以前,凤枕一定要添油加醋,宁肯弄大些他看热闹,那才称心如意呢。

可现在因知道面前的少女并不是先前那个丧德败行的,那股坏心便烟消云散,他反而上前一步,呵斥道:“看什么?并没有什么事儿,何况这是大节下,一个个都留神些别乱说乱传的,若是惹了老太太不痛快,夫人那里只怕放不过你们。”

那些人赶紧低头答应,又飞快地都退下去了。

凤枕看向地上的小厮:“狗东西,胆子不小!只是撞在我手里,算你不走运……”

那小厮双眼通红,闻言放声大哭:“我只恨不能报仇。”

凤枕恐怕又闹出去给人听见看见,才要把他踢翻拉走,却听金钗儿问惊魂未定的新燕:“这个人是谁?”

新燕仔细看了那小厮半晌:“有些面生……等等,倒像是二门上的登儿。”

金钗儿才要问自己到底又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儿,却见新燕迟疑地看着那小厮道:“你、是登儿不是?”

这叫登儿的小厮见新燕问自己,便哭了起来:“姐姐,我刚才不是故意要伤姐姐,只是气不过……一时失了神智,我只想把这个狠的人杀了罢了……”

凤枕听他又说金钗儿,才要踹他。新燕忙问:“好好地你干什么要伤金姑娘?你才说‘云娘’……可是当初曾伺候过金姑娘的那个云儿?我隐约听说你们先前不是成亲了的吗?怎么又来生事?”

登儿跌在地上,眼泪刷拉拉地落下来。

听新燕说完,他便看向金钗儿,抬手指着她道:“我跟云娘本来是从小长大的,家里已经说好了,将来要求太□□典,把她许我为妻的,可不知怎么,这件事竟给她知道了……也不知云娘做了什么刺了她的眼,她偏偏从中作梗,撺掇着太太把云娘嫁给了陈二!”

金钗儿睁大双眼,一句一句听着两人说话,听到这里便问:“陈二又是谁?”

新燕满脸窘迫:“是个、是府内的一个孤老头子……”

“孤老……老头?”金钗儿咬住手指,竟心虚地不敢再问了。

谁知登儿道:“府里人人都知道那陈二不是个好东西,他是个烂酒鬼,喝醉了就打人,云娘生生给他折磨了两年,简直生不如死,她还因而寻死过,幸而那老头子因喝的太多了自己把自己折腾死了,云娘这才又捡回了半条命。”

新燕听到这里道:“我也隐约听说了这件事,记得人说后来你娶了云娘,你也算是对她一片真心了……现在又怎么了?”

登儿恨不得放声大哭:“我们成亲后本来夫妻和睦,云娘很快又有了身孕,如今已经七个多月了,谁知道偏在这个功夫,就听说了这个恶的金姑娘又回来了,云娘听说这消息后,日夜不安,生恐她又来谋害……弄的饭也少吃,觉也睡不着。我前天求太□□典,要云娘先回乡下去,只要躲开了不见她,她想不起来自然不会起坏心……谁知偏是那天就跟她打了个照面,云娘吓得动不了,肚子也疼起来,如今在家里挣扎了两三天,大夫说孩子恐怕早产,可又不足月,生不下来,眼见不管大的小的都活不成了,这可是一尸两命……”

金钗儿满脸疑惑,她可不记得见过什么云娘。突然想起自己前两天是曾给白梼从大理寺带回来的,难道就在那时候无意中照面过?

可听登儿说的这样凄惨,自然也是心惊胆战,感觉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猫儿爪子在挠着她的脸,火辣辣地又疼痛难当。

新燕也才明白原来竟是这样,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本来她该辩解金钗儿已经不记得过去的事儿,自然不会再去害云娘,但再怎么着,云娘出事也跟金钗儿脱不了干系,何况人家若是一尸两命,自己在这里解释又有什么用呢?

登儿又是伤心又是悲愤地说完,突然从角门口跑出一个嬷嬷来,本是仓皇失措的,可一见慕容凤枕跟金钗儿都在面前,顿时就愣住了。

地上登儿却扭头看过去,一看她,忙跳起来:“怎么了张妈?”

那嬷嬷急忙向着凤枕跟金钗儿行了礼,才忐忑不安地道:“你跑来这儿做什么,云娘不好了,直着脖子叫你……快回去见最后一面吧。”

登儿听了后,竟忘了凤枕跟别的,撒腿往后就跑。

慕容凤枕看看金钗儿,见她只管低着头,便也没拦阻。

只咳嗽了声,道:“那什么云娘也可笑,自个儿把自个儿吓得死去活来的。”

他素日虽然是个油嘴滑舌的,向来口没遮拦,但此刻却是为了金钗儿着想,故意说这句话替她开解。

毕竟凤枕自知这个金钗儿是绝不会去为难什么云娘的,这么说,也是别叫她愧疚太过,替人受罪。

谁知金钗儿并不晓得他本是好意,只觉着凤枕是在说风凉话。

她瞪了凤枕一眼:“你还有没有心?那可是活生生两条人命!”

可话一出口,又想:自己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呢?她可是罪魁祸首,跟凤枕的无心相比,她才是真正冷血狠的可怕。

一想到这个,金钗儿哑口无言,低下头正要走,手腕却忽然给人握住。

竟又是凤枕!她一愣之下把手抽了回来,皱眉道:“你干什么?”

凤枕瞧着她,却向着她一笑道:“虽然这件事跟我无关,不过,我倒是突然有个想法,你先前不是曾救过那个来访的光禄寺少卿夫人么?如今那什么云娘的还没死……不知道你能不能……”

凤枕还没说完,金钗儿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盯着凤枕,头一次在望着他的时候眼睛里透出了光芒。

凤枕愣愣地看着那点光,也怔住了。

金钗儿却忙抓住新燕:“他们住在哪儿?你快带我去看看!”

原先金钗儿只顾抑郁自责去了,更何况登儿的口中云娘赫然死定了,她完全没想到别的可能。

慕容凤枕一句话,却仿佛惊醒了她似的。

只要云娘还有一口气,她就能去试一试!倘若……还有那么一点儿希望呢?

这登儿跟云娘都是侯府里的家生子,两人成了亲后,便住在府内登儿家里。

新燕却不知具体在哪儿,幸而也不用她问,到了后院仆妇们的住处,便见众人都奔着一个方向去,还有人指指点点:“可怜……偏在这个时候,也是命不好……”

猛地看见凤枕跟金钗儿,众人才都惊呆了,急忙退避的退避,行礼的行礼。

等到进了登儿家里,已经听见屋内传出痛哭之声。

金钗儿前所未有的紧张,掌心里都冒出汗来。

凤枕却甚是泰然自若,还未进门便问道:“人是怎么样?”

原来这登儿媳妇云娘,之前已经撑不住了,可听说登儿气冲冲出门去了,她便猜到几分,很是不放心,便催着叫人来找他回去,这才又多喘了几口气。

凤枕进门之后,里头围着的人也都吓傻了。凤枕不由分说走到跟前,见炕上的女人脸色惨白,形容枯槁,眼睛浑浊地半睁着,像是已经死了。

凤枕的心一惊,心中想:“难道白来了一趟!”

这会儿身后有人过来,不由分说抬手搭在了云娘细瘦的手腕上,正是金钗儿。

旁边的登儿见凤枕先进来本是呆了,突然又看到金钗儿,顿时气的又变了脸色:“你……”

慕容凤枕不等他说完便道:“闭嘴。”

新燕也忙道:“你别急让姑娘给看看!”

登儿闻言悲从中来,语无伦次道:“又看什么?还有什么好看的?你们……也太欺负人了!”

慕容凤枕左顾右盼,看到旁边柜子上有个主编的小簸箕,拿下来看了眼,果然是些妇人的针线等物,刚从线圈上拔下一根针,就听金钗儿道:“给我针,火折子。”

众人都在发愣,只有凤枕一笑,他总算能做点儿对的事了。

本来登儿怒不可遏,可先前他拿着柴刀袭击金钗儿,已经把先前积攒的一股急怒都卸掉了,如今又因云娘跟孩子已不能救,所以悲痛早就盖过了愤怒。

见凤枕把针递给金钗儿,他睁大双眼,含泪含悲道:“人都去了你们也不放过,还要折磨她不成?”

门口其他众人面面相觑,也都面露疑惑之色。

只听凤枕冷冷地道:“别不识好人心,如今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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