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不忿(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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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扳倒魏修,为先帝后报仇,你可曾出过半分力?卫疆退敌,替民清危,你可曾真正做过些什么?”

文国公口吻极冷,字句侵人肺腑,戳人脊骨。

被堵到哑口无言,庆王忽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肺都要咳出来似的。

不待喘息平定,他仍视怒姜洵:“杀、杀剐随意,本王不想与你们争辩这些!”

姜洵静静盯他几息,嘴角挑起:“你若还不服,不如亲与朕较量较量?”

脱了桎梏,庆王的手中,被人塞了把刀。

他虽是文人,平时提笔行书作画也需要几分腕力,何况男子本也不至于提柄刀都提不起。可不知怎么回事,此刻他整条臂却越抖越凶,于他提来,那柄刀便恁地坠手,需得两手合握,才能拿得稳。

姜洵站在原地,手中却连兵器都无。

这般手无寸铁地要与他较量,像极了羞辱。

庆王一时心气上涌,他恨极姜洵,一心待想斩杀此人。可他方提着那刀向前走了几步,人还未到姜洵跟前,却心口剧痛,目光好一阵眩晕,猛地咯出两口浓血来。

姜洵也不催他,仍直直立着,等他近前。

庆王以刀支住身子,正想再提起劲来时,忽听得一声尖利急促的慌声禀报传入殿内:“陛下,不好了!曲姑娘被人劫持了!”

是急得魂魄俱丧的苗钧水。

姜洵腾地转身过去,只他还未开口,却听庆王急声发问:“三妹妹?三妹妹怎了?”

话才出口,有黑影闪至眼前。而下一息,庆王便被人单掌扼住了喉。

在他的身前,姜洵目光阴恻,嗓音单寒:“朕本不想亲手杀你,可你不配唤她。”

喉咙被掐,庆王大张着嘴艰难挣扎。他举起两手,想要挥刀去砍姜洵,可那刀方提起来,他手下便没了力气,整把刀就那般自手中脱落。

喉管如被火烧,呼吸被挤压,脑中白光频现,庆王双眼上翻。

随后,只闻得两下清脆的‘喀嚓’声响,姜洵将人搡在了地上,再多一眼也不看,便转身离去。

庆王下颌血迹鲜红,双目泛白,俨然,已是一具断气死尸。

……

赶往东华宫的路上,姜洵步伐极快,快到苗钧水疾跑都跟不上。

接近东华宫时,姜洵便听到了姜明霄震天响的哭声。

而见了姜洵,东华宫的人吓得连跪都忘记了,一个个大张着嘴,惊讶地唤:“陛下?!”

此刻,游仁已劫持着中了迷药,手足掸软的曲锦萱退到了廊下,他脑中正飞快想着该如何才能脱身,冷不丁听人唤这声。

抬起头,游仁对上姜洵鹰隼般的目光。

而同时,姜洵亦已辨认出了游仁。他眯起眼来:“是你。”

刹那间,游仁连呼吸都为之一滞,他惊疑不定地盯着姜洵:“姓姜的,你竟还活着?”

宫人怀里,姜明霄被抱着,可他的上半身,却一直在向曲锦萱的方向倾去。小娃娃胸脯一抽一抽地,哭得快要撅过去了似的,连“阿娘”的唤声都哑了。

姜洵接过姜明霄,一边轻轻拍着哭到打嗝的小儿子的背,一边问游仁:“说罢,你所求为何?”

确认是姜洵无疑,游仁脊背颤栗,心中厉乱如麻。他牙关打颤,反问道:“陛下以为呢?”

“放了她,朕保你安然无恙出宫。”说这话时,姜洵一直看着曲锦萱。

应是中了药的缘故,她四肢无力,整个人被游仁轻巧挟住,而她的细颈处,还横着把利刃。

姜洵看着清楚,那利刃之下,明显已有皮肤被割破,有血迹蜿蜒流下,渗红了她那白绫竖领。

姜洵心口发紧,那小片红色刺着他的目,灼着他的心。他与那唯有双眼能动的小女人视线触连,胸膛像被利爪连血带肉地撕扯,又几是肝胆欲裂。

而游仁,则正被切齿拊心的恨意给冲激着,见这两人打起眉眼官司,他心念陡然动了动。

出宫?

他还要出宫作甚?

这般看来,庆王那处定然已经失利,而就算他今日出了宫,也是镇日东躲西藏,没安生日子过。

既然如此,不如趁机要了这人的命,慰告妻女在天之灵!

这般想着,游仁旋即,便以如锥的目光盯住姜洵,一字一顿地试探道:“老道要的,就怕陛下舍不得给。”

姜洵立马答他:“直说便是,何必绕弯。”

游仁声腔缓慢:“老道要的……可是陛下你的命!只不知陛下,可愿为这女子舍了命,做到这般地步?”

听得这样的妄言,苗钧水一惊,立马上前喝斥:“大胆!”

显然这声喝并未吓住游仁,反而,让他把利刃再往曲锦萱的颈肉上凑了凑。本就皮肉细嫩的颈子处,须臾,又割出了一道明显的血痕。

“退下!”姜洵当即喝止苗钧水。

见姜洵这般反应,游仁目光亮起,嘴角浮现得意的神色。他视线突刺:“陛下是个命硬的,几回都死里逃生,委实让人佩服得紧。老道今日倒要看看,陛下服了我这丹药,可还会有命在?”

话毕,游仁腾了手,迅速掏出一枚黑漆漆的圆形丹药扔向姜洵。

他眸色癫狂:“老道这药可是精心研制,陛下既是真龙天子,倒刚好……能为老道试一试这药效如何。”

姜洵抬手接住,看也不看便问:“朕服了这药丸,你便放人?”

“我只要陛下的命,这女子的死活对我来说,无甚作用。”游仁如是道。

曲锦萱瞳孔骤缩,对姜洵拼命眨眼:“陛下,不要!不可!”

把姜明霄递给苗钧水,姜洵唇角微翘,唇间掠着一抹安抚的笑。他以唇形,对曲锦萱说了句:“莫怕。”

接着,他毫不犹豫地,捏起了那药丸。

“陛下!”

曲锦萱眼睁睁看着姜洵服下那药丸。不过几息之后,便有鲜红的、刺目的血,自他的嘴角溢了出来。

不,不止嘴角,鼻腕亦渗了血迹。

似是喉咙不舒服,姜洵突然咳了几下,而随着他咳嗽的这几下,更多的血,被他大口大口吐了出来。

姜洵向前走了两步,蓦地双膝一软,脊背垮下,半跪在了离曲锦萱不远的地面之上。

一片死寂中,不知打哪儿生出的力气,曲锦萱脑袋猛地往后仰,以后脑勺对着游仁的面门猛地磕了下。

而在游仁吃痛的闷哼后,趁游仁手臂松了劲的空档,顾不得游仁会否朝她后背捅上一刀,曲锦萱使尽全力,跌跌撞撞地向前两步。

亦在这当口,姜洵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自己袖下藏着的短匕,精准地,飞入游仁胸膛之中。

短匕入肉的沉闷声响中,姜洵亦是闷咳一声,再度自喉中喷出大片血雾,星星点点地洒落地面,或是渗入廊下,或是凝成血珠。

曲锦萱双腿软倒在地,蓦然跪于姜洵身前。

眼眸撑大,双手震颤,喉间翻滚。

在触上姜洵已然阖起的双眼之际,曲锦萱的眼神霎那空洞,人似滚入冰窖,刹那万象寂然。w,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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